谈谈初夏的清醒与眩晕

◎缎轻轻(王风)



 
    所谓烹饪,不过是钻研食物,以及如何打破食物原有的样子,让其组合得更美味好看,这些年,我始终保持着对吃的兴趣。而如今流行的词语
“情绪性进食”,更是发展到一种病症,患者对自己所遭受的事情或人感到难以掌握或忧郁时,会在潜意识中用食物代替。曾在少女时,圆润的我为了追求变瘦,也有过那么暗黑的时刻,所幸这几十年我与食物都是和平热爱的关系。

    厨房料理当然也是一种游戏,锻炼的是一种对食材重塑的能力。相比来说,把静态的食材变成一盘美味佳肴,这能力相对容易。如果要改变人类那可就难了,因为人类是动态且复杂的,难度系数至少要乘以百分之五百。当我从烤箱里端出一盘热气腾腾的芒果蛋挞时,如是想。无疑,蛋挞很成功,受到家人的欢迎,“它因为成分为静态而容易掌握。虽然这静态中也包涵细微的变化。”

    初夏,每一日清晨都醒得早。有时在饥饿中,有时在过早耀眼的白芒芒的晨光中,同样的光束洒在床上,白色光柱如一把剑刃,正慢慢割初醒者的喉咙和憋空的肚腹。清晨的世界空荡荡的,飘着一些同样空荡荡的游丝味,像人们的思绪。但如果你认真究竟这是这个刚醒的人在想什么,就大错特错了。很多时候,特别是在夏天的清晨,什么都是空白的,如果一定要有什么,人们需要的是早餐的香气。
   早餐必须丰盛。事实证明,如果我愿意,我可以做好大部分人类该做的事情。比如做一个黄油三明治夹煎蛋。记得女儿幼小时清晨躺在床上酣睡,小小地张着口,因为恼人的鼻炎。这个睡相真不好看,可是,我也没有办法。有时候,对待事情的发生和发展,只能束手无措。

     有时,我不喜欢事情有结局。就象大自然生生息息,万物死而复苏,哪有什么结局?然而,前些日子有个亲戚死去了。他就像一条老而发疯的蛇,奄奄一息在一个夜里闭上眼睛。那个瞬间大约要伴随我一辈子,成为最封闭的一扇门,难以开启,也偶尔开启。亲戚在哪里复苏了?在初夏清晨那束白得刺眼的光柱里?他以分子的成为存在,或在风中成为自然界的喘息。
    很好,这样就不会有结局。这样事物的开始和发展,也与我们没有任何干系。我只是活着,穿上了一条浅绿色的长裙,与初夏相得益彰。窗外法国梧桐树里藏着一只翠鸟,隐身术里藏着人类的哑语症。等我走出门,甩动头发,启动这具躯体内置的机械发动机,周边静态的物质顿时轰散,翠鸟眩晕地跌落到地面。
     如果我饿了,可以吞食一切。但此刻,我只想和这只鸟做朋友。


无题

巴尔蒙特 (俄罗斯)


你说我像个女人,
你说我不会判断和推论,
你说我像条蛇似的滑溜,
我都认了,我不敢争论。

我的爱是男人的爱,我的整个身体也属于男性,
可女性于我的心灵也分外亲近,――
而这也就是当我和他人争论,
我的说法为什么总那么朦胧。

我爱女人,因为她是最后的秘密,
而女人却喜欢尽量隐蔽,――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不能也无法忍受
公开承认这一最深刻隐蔽的秘密。

可我在呼吸、在颤栗、我整个是那么美丽,
我遗憾的只是我令你抑郁。
来,靠近我:我来告诉你全部真相,
可或许我只不过是想咬一口你。

写于201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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