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吁嚱……

◎淳本



雨过天青,风暴暂时离开
我们很快浮出水面。阴历七月半,又一个阳生之数
亲爱的,平乐河畔风光旖旎
老槐树如你我,像一根根湿哒哒的水草。
尽管,说到远山与平地,你脸上带有不诚实的笑容
尽管我采摘灵芝,手法不甚熟练
翻来覆去,还要报怨东边日头西边雨
你说:幽篁之中,有人抚琴,大弦嘈嘈,小弦切切
多像我们当年渡河,大珠小珠,时涨时消。
那个朝代的汉字,是一种成熟的祝由术,
不时发出半个语气词:“噫吁嚱……兮,兮”
之后,在河岸与山峦顺理成章地漫游
使得一切事物的起始,与终止,均得以恰如其分地燃烧。
我说:关于去山中做道场,希望越过山丘,越过马苏里芝士的黏性实验
直击目标中心。一切才真实不虚。不虚。
半个世纪后,我低眉顺目,像一个历经百劫的高僧
我很害怕又会平地起青云,你又和我拉扯不已
我们绕道整个南部山地,突起的峰峦,像前半生纵横捭阖的蛇行
我幻想过每一次灯塔发亮,
都会有海鸥飞来,持续鸣叫。长久哀嚎也行啊
总得有点声音吧。总得淹没此时无端的寂静吧?
于是,我想起某日,高原还是小岛,我站于顶端
你力不从心地跟着我,攀援,蹒跚
有时月光照了一夜,我们白白地消耗着彼此的豪情。
李太白曾叹:“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
其实每个男人,都幻想做一个好皇帝。
后来,我们并肩躺在大地上,像两个,愚蠢,老迈的牺牲。
天空中的每一朵云,都在漫无目的漂荡。
“如果我们离开,如果它被淹没
我们听说过的每一个人,每一棵树
很久以前,丢失的每一匹马
信件里,说过的每一个字,都将一起消失。”
亲爱的,你,我,我们,只是同一个比喻句的两端
我有些迷乱。在山谷低部,深爱这样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话方式。
我也曾是大海,海边营养丰盛的牡蛎,从地心最滚烫之中而来
如今,这些,都成了与世界对峙的利箭。
“你好,这里是南纬23°26′”
我对着岛上莅临的星光与黑夜,大声喊叫
我知道,曾经活过的人,曾经想要一生的人
曾经的圣人和罪人
都无一例外的在这里,见过风平浪静,与人烟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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