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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乐美
死亡之书
探险
雨水
窗外的鸟
一种声音
上帝之手
很多年前在南京
一棵枣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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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乐美


莎乐美是希律王的继女
长得非常漂亮
会跳带有色情意味的
七层面纱之舞
据史料记载
她对事物的认知趋于偏激
如果你问她什么是爱
她只会回答一个字：死
施洗者约翰
王尔德、海涅
理查德·斯特劳斯
还有其他人
都在不同的时候
探讨过这个话题


死亡之书


有的人的写作
可以称之为向死而写
或者他们的文字
会诱发死亡事件
你阅读
就等于阅读碑文
你把他们的书籍携带在身边
就等于持久地在他们的墓前默哀
古今中外
有些人的写作到了这个份儿上


探险


他们迷失了方向
在沙漠中走了很多天
高温和干渴
使他们不断地脱衣服
最后都成了裸体
面对绝境
他们既不惊慌
但也不平静
共同回忆起另一起探险
某年某月
他们经过一片沼泽地
有一个队友丧生了
现在想起来
潮湿的死亡
有一种难言之美


雨水


一

雨下下来了
我听见了第一批雨点
落到院子里的声音

二

雨水落在枫叶上
落在柚子树叶上
落在桃树叶上
雨水也落在草地上

三

我站在窗前
透过玻璃
看到每一片绿叶
因为湿润而发光

四

早晨的时候
天是阴的
这场雨下过后
天就亮堂了许多

五

昨天的这个时候
我也站在这里
那时太阳很大
温度很高
而我忧心忡忡

六

七月就要过去了
八月将至
我和大多数人一样
没有什么新期望


窗外的鸟


一只黑鸟
在窗外的玻璃上扑腾
想要飞进来
它从玻璃上滑下来
落在窗台上
然后又飞起来
再次飞向玻璃窗
如此发复

太阳太大了
没有风
温度很高
可能这只鸟
察觉到了
窗里窗外温度的差异

傍晚
我来到院子里
发现树木的影子
高低错落
全部映照在玻璃上
我恍然大悟
那只小鸟
不过是想要飞入
一片虚幻的丛林


一种声音


我听到了一种不是声音的声音
我是站在桂花树下听到的
昨天我也站在这棵树下
在浓荫里躲日头
现在站在这里
则是躲雨
渴望已久的雨终于下了大半天
那种不是声音的声音就是在
晴天和雨天的过渡地带生发的
你如果听到
也会觉得奇特无比


上帝之手


他受引导
从坡下走到了山上
因此，从低处上升到高处
是出于恩典
他打出了一张牌
是人人都虔敬相信的一张大牌
太小了不足以产生信赖
他可能不再落地
只在树叶和天空之间


很多年前在南京


多年前在南京
我们住在太平南路上
有一位女同事
喜欢买一种熟鸡蛋吃
蛋是孵过的
有一只快要成型的雏鸡
蜷缩在完整的蛋壳里

出于好意
她有时会带几个到住处
分发给大家
我总是婉拒
不是出于慈悲
也不是害怕
就是无法下嘴
说不出原因

她很爱吃
近乎着迷
“连骨头都是软的
可以咽下去。”
那么多年过去了
她说的话就像露出海面的礁石
永不淹没
那么清晰


一棵枣树


一棵枣树死了
这在我的预料之中
三年前
靠近泥土部分的树皮就被虫蛀了
只剩了一小块是完整的
靠着这一点狭窄的通道
我似乎看见虚线般的养分
由下向上
艰难地爬升

先是部分枝桠凋零
另一部分依然萌芽长叶
甚至还结了果
甜度不减昔日
半枯半荣
或者亦枯亦荣的状态
令人惊讶

今年的八月
天气异常炎热
而上一个冬季又格外寒冷
枣树已经死了
枝干和一堆杂物一起
堆放在左边的角落
凸出地面的部分
担心绊倒人也被锯平了
并被青草覆盖
（2022.7-20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