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诗歌草稿◎西衙口2021年诗歌草稿 过沧州 一条膀子在城内吃酒 另一条膀子在城外杀人。 九河下梢 淫雨十年。 这大海选中的(一部二流的肥皂剧里, 整个第十七章就在渲染这个。): 草料场。 团泊洼。 流放从孩子抓起。 两个互不统摄的肢体。 没有身份,没有事迹, 其实根本不能用于讲述, 哪怕是在语调缺失的语言里。 苍蝇一怒 而有了暴力倾向的花斑蚊。 根据仅有的细节, 林冲是上上人。 在后来的章节里, 他不再忍让 离开牢城的时候 远天的海鸥飞着,像是一个磨刀的人。 2021年7月17日星期六 豆腐 说来,盐只管有鬼的地方 与盐煮,鬼立招 然而官司都是白的 比雪白 盐也拿不住 你看天上的鸽子,象一只撒盐的奇冤 2021年9月2日星期四 落日城头饮酒 寂静是一种器型, 世界在金波上亮出了最后的底色。 天籁如纛 老兵在街头静静的洒扫, 我破败的样子,像是做给敌人看的。 2021年5月23日星期日 兰亭序 黄河以它的胶着,进入新乡。 发卡的手机下面,运转着另一部默片。 永和九年,群贤毕至。 下岗客,贩子,散碎职员。 这些酒瓶爱好者, 在渡口废弃的大铁船里, 清谈着二流时代的二流废话。 水田青,菡萏红。 沙洲上的天鹅,是我抄经换来的。 诗歌是长镜头的偏见 而临摹不是 我最初写下的那三百个字,也不是。 2021年4月20日星期二 驴子 驴叫是苍茫的单位。 在我去国的路上,有58个苍茫。 想那进京证和火烧有什么关系, 但加上驴脾气,它们就有了关系。 环路上的人狠命地摁着喇叭。 每个人的喉咙里,都孤零零地站着一头毛驴。 你很难想象,驴子有很多朋友。 一头草驴,和一匹马走在一起,多么骡子。 驴子和刀兵不配 关山度若飞,另有其人。 细雨斜风,诗人蹇途。 长安街那贵金属雕塑,另有其人。 然而,什么是驴性, 在这慷慨悲歌的土地上, 京油子,卫嘴子,驴肉火烧, 这些地道的压榨品, 它们锐角,钝角, 它们的相互倾轧, 没有一件不可以拿出来说嘴 ——那炙烤的麦香,始终没有离过炭火。 然而,你将永远也不会了解驴性, 没在在帝辇下走过不会,在帝辇下走过也同样不会。 它的眼睛太圆,你进不去, 它的鼻子太方,你同样也进不去。 它为什么把道路蒙上黑布,并不停地让它们转圈。 你不能理解,除非你也这般古怪。 实际上,我们在路上见到一头驴子并不容易, 让你猝不及防的不过是一种声音,一再咀嚼的口香糖。 我们不了解驴性,就像我们迷失于自性, 可是,就算我们找到一种普遍的原则,又能如何。 在干戈与玉帛之间,我们都自己的想法, 相信权力更多一些,而不会去相信驴是小一号的马。 在荡倚冲冒中,一再后退的总是驴子。 诗歌,一种消极的意识。 你看我们的诗神,走在崎岖里 像一种烟草的力量,流在我们的血里。 它在雾锁的栈道下颔首啮噬, 雨落着,实际上它就是最大的一滴。 然而,这畜生也会为彩虹抬头。 这自由的奴隶,吃的兴起, 工作报告不自觉地就从它的后腿中间流垂出来。 它面对整个虚无讲话, 少有的从容,甚至还有点恰到好处的武断。 而“虫豸们一齐亮出凶猛又荒凉的子宫”。 2021年4月26日星期一 蜜 小河干枯以前,我生活在群山一个 皱褶中间,和父母,以及五个兄妹住在一起。 河沿上有我们的菜地,我们吃的白菜,葱, 都来自那里。拔出萝卜带出泥。我总以为 那条季节河是我拔干的。我的桌子上多是一些 串不起来的句子和片段, 我甚至不能把它们放在一个文件夹里。 蜜獾之作为宠物我看多有勉强。有多少麻烦, 它们就招惹多少麻烦。为了偷嘴它们甚至 拱烂蜂巢,被一群粘稠的嗡鸣活活整废。 麦浪 风动了它。或者 一只蝴蝶,在青芒之上经过。 黄手帕在枝头飘扬。 把一张发黄的照片,放回尘世。 最初的一个回头, 改变了一头母鹿的道路。 重浊的嗓音,牙齿,头上的角, 包括你的气味。 她的肉在皮肤下面奔跑, 从山的这边,到山的那边。 2021年5月5日星期三 秦淮河 流水是一座放倒的塔, 金粉从一个个窗口里流出来。 桃叶渡。他拿银币掷鸟 也掷他的水中月。 我守着河口的凶险。 他放下行李,在我的一边 定居下来。从儒林外史写到内史。 在利涉桥上来去,他看到了穷。 要对我说些什么。想哭 有几次,他真地哭出来了。 他的珍珠船,拾级而上。 又走下来,又走下来。 鸟鸣是另一个世界,另一种虚无。 而见逐,和疏离却不是另一种谈论。 会唱后庭花,你就住下, 否则继续走你的路。 一只被同胞撕撵的鸱鸮 如同一种相知,被商女嫌弃。 七板子一例挂着两盏灯。 星星挂着两盏灯。 水和天,从不交易。 走着走着就没脚了。 到处修路。深深剖开的路面, 又一个市长搬走了自己。 那被灯光,和水色编排的星星, 正如弦歌, 从买唱和卖唱中间挤挨出来。 我死得这么多。 沉溺的天空。 浆板咕咕咕地打水。 鸽子飞着, 每一个李香君,都有她们自身的胸怀。 好男人在阴沟里翻船, 譬如我对六朝动了裙角。 没人招惹的是我的繁华。 这个落第的秀才,这个 记帐的,如同暗流里的一架电梯 掉个头它就回来。 十有八九,在这个回目里, 他就要把他的师傅写疯。 永恒是一种力量。 我们却总是犟嘴。你看 来到利涉桥,你见不到桥。 而我们还要吵吵着回去。 桃叶渡,在王气的掩映里, 把它的窝,搭在高高的杨树枝头。 2021年5月26日 蚯蚓 活在泥土里, 我以沉默为语言。 山水教育着我, 我比你们朽坏的根木更古老, 我使用兽迹,和绳结记事, 也更勇武,我用身体的蠕动战斗, 不用你们的干草叉。 雷声填填。 浊流从100多公尺的黄土层冲决而下。 渡口里堆积着屠夫,泥水匠,游侠,和尚,吹鼓手,妓女,和不尽的货物。 而我们交谈着。 抓住的是黑暗, 抓不住的是枯枝,泥。 从高处,一处坠楼现场, 我以我的瞎看见 这些粗汉们把一个摔碎的灵魂拼凑起来, 并为他短少的一断流水, 修造了的5000米干渠 ——在他忍耐而尊严的胸膛里—— 我以我的脚指看见。 我以泥土为心跳。 不用你们的干草叉。 我蠕动,我撕裂, 在你们厚部头的典籍里。 2021年5月4日星期三 水边的阿狄丽娜 泛滥的河流,也有一颗安静的心。 醉汉知道酒瓶在哪儿。 麦客知道为谁磨粗手指。 我不能洞察这个世界的中心 ——我不在那要命的一里。 一个罪人,在海岬上醒来。 风中的萤火, 镜子的镜子, “后院里一盏忘记关上的灯”。 2021年10月20日星期三 闪电湖 天空的阴郁,是一辆快车。 一觉醒来 我变得清甜,纯净, 像青草的生成物。 我一时还不能下车。 我听见挤奶女提着铁桶过来, 但她还有时间招呼孩子, 又停下来,和游客说话。 丝绸 老祖母在皂角树下补缀长袍。 秋沙鸭是一种古怪而神秘的针法。 它粗粝的叫声,像某种褪色的花朵。大堆的泡沫 在这里聚集,经过,改道,或者被派遣了新的面孔。 “穆旦啊,北岛,你们在夏季的圩堤冲出缺口 而我恰是个修补圩堤的人。” 项羽 过彭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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