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墓地（三首） ◎范小雅
山中墓地
沿着蜿蜒的山路上来
她的墓碑躺在众多的墓碑之中
旁边墓碑上镶嵌的老者照片
和她的妙龄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让我们失声痛哭
初冬雨后清晨
空气中氤氲的薄薄雾气
和小径两边草叶上的露水
将我们的头发，裤管，鞋子，还有一颗心
打湿
在燃烧冥纸的烟灰中
我们对车祸中离世的孩子说了很多劝慰的话
在一挂鞭炮响彻山谷之后
我们穿过那些被吵醒的亡灵，小心又礼貌地
拨开纷披的草叶下山来
月圆之夜
构树中间的月亮和樟树中间的月亮
有什么不一样呢
站在不同的树下，我们看各自的月亮——
晚风轻拂，夜色迷离
你没有牵我的手
我也没有看你的眼睛
微风从夜的深处吹来
吹着我们的衣衫
吹着，衣衫上的寂静
那片树林，或父亲的孤独
这个老头每天骑车去五里外的小树林
那里有什么呢——
另外一群老头，一些鸟，一条河
当太阳照在树林上空，浓荫
披洒在他们头顶和衣服上
鸟儿们飞来草丛中觅食
把清脆的声音抛掷在空中
旁边那条河流嘛，流淌了多少年
平静和沧桑早已超过他们的年龄
有人谈乌克兰和俄罗斯的战争
有人谈猪肉的价格
有人谈谁家的儿女赚了钱在县城买房
唏嘘，笑声，打趣，充斥着这片绿荫
充斥在他们苍老的眉眼之间
那是好时光啊，每次问起
老头说，那里的上午，又轻，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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