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小雅 ⊙ 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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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姿态飞翔

◎范小雅



                                       

写诗,在我看来,是一种飞翔。

人生路漫漫,生活、工作、家庭,这些密集地占据和填满着我的生命。我不否认,它们是我活在这世上的本能、价值和乐趣。当我走近诗歌,我发现我体验到了一种完全不同的状态:我从这些之中抽身而出,离开了平庸和琐碎,离开了纷乱和漩涡,我站到了生活的上空,审视和省察我的生命、情感、生死,以及我和这个世界的关系。这使我更深层地理解到:我的生命,不应该仅仅停留于这些;我的生命,应该得到诗歌的引领。

2003年,我开始接触诗歌,喜欢诗歌,试着学写诗歌。从口语诗歌开始写起的好处是,我懂得如何诚实地说话,说人话,说真话。我认为这是一个诗人应该具备的第一条件:敢于亮出真实的内心。很多人写了一辈子诗歌,还是在作秀,在装,在玩着漂亮的修辞功夫,像雾里看花,像云端跳舞。我认为好的诗歌,它首先是真诚的,然后有独特的个人发现,还有贴切的修辞手法运用其中,再加上用词精准,内涵丰富。具备这些,一首诗歌,才会有直抵人心的力量。法国诗人阿尔托说,好诗是一种坚硬的、纯净发光的东西。

从一开始的大白话,我慢慢学会了节制语言,开始试着做减法,更准确地说,是减少形容词的运用。有些话不可说透,有些词语要准和狠,有些句子越朴素越好。我提醒自己:没有新意思,就不要随便动笔;无病呻吟,就不要增添垃圾。道理我是明白的,但总觉笔力不逮,眼高手低,写出的东西大多不尽人意,总是寄希望于下一首。于是,我开始满世界找书、买书,我想看到别的诗人们在怎样解决这些困惑。海子、顾城、西川、王家新、冰心、博尔赫斯、弗罗斯特、奥登、米沃什、卡瓦菲、狄金森、阿赫玛托玛、里尔克等等,他们的诗歌,随笔、访谈,我都找来读。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诗人的书摆在我面前,光是看他们的名字,我就觉得亲切感油然而生,就像这些人活生生站在我面前,朝我微笑。“诗可以使世间最善最美的一切永垂不朽;它得到承认和信赖。”华兹华斯的这句话时常回响耳边,令我深深珍惜每一本到手的书。当夜深人静,我一本本打开,抚摸和品读它们,我的内心,总是被一些奇妙的情感力量深深抚慰,我知道,那是美、爱、善良、悲悯、希望、信仰这些东西,它们令我热泪盈眶。我想,诗歌是世上最好的药,它治疗着我身上所有的疾病。

2008年和2009年,是我写诗道路上的转折点。因为我的组诗在自然投稿后刊载于《人民文学》,随后《诗刊》的编辑向我约稿。我并不是炫耀这两个刊物多么上档次多么有水准,只是在那时,在一个初学写诗的人心目中,在一个小县城默默无闻的诗歌爱好者心目中,这是高高在上的文学殿堂,这是有点遥不可及的目标。那时我读的书少,可能我的价值判断存在问题,事实是,这两个官方刊物从解放初期办刊到现在,它拥有广泛的读者,它深入民间角角落落,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写诗的道路幽暗而寂寞,诗人在写作的过程中能感受到诗歌内部的光亮。但仅有这些是不够的,我觉得,一个诗人多多少少还是需要得到外界同行的肯定和认可,需要获得一种默默前行的力量。《人民文学》和《诗刊》编辑的鼓励,让我写作的决心更加明确,更加有信心。当然,我对待写作的态度,也变得更加认真和谨慎。

我的阅读范围不断扩大,我又买来哲学、历史、传记、小说、散文、评论等各类书籍。我知道,诗在功夫外。审美和认知的水平提高了,写出来的诗歌自然会上一层境界。有时想,天分如果有限,就勤奋一点吧,多阅读,多思考,多借鉴,多写作,多打磨,也许可以补拙,也许可以提升。

这是我写了十几年诗歌之后,慢慢悟出来的一些东西。现在,我对作品的发表已经没有太多期盼。我写作,不仅仅是为了发表;我写作,是因为我内心需要。需要诗歌这样一种形式,接近自我,找到自我。

如今,在写诗比读诗的人还多的年代,我疏远所有的诗歌圈子。我认为,一个清醒的写作者,对所有圈子都应当保持警惕。圈子带来的,可能是真实的批评,也可能是虚假的吹捧;可能是激励,也可能是毁灭。人活在这世上,终究是孤独的,想用依靠和攀附赢得名声和尊重,是可笑的。唯有用自身的才情,写出打动人心的、让人铭记的作品,才能展现最高贵的尊严。

认真阅读,安静写作,在生活的上空回望和看清自己的生命状态,在生活的上空低姿态飞翔,这是我想努力做到的。

诗无止境,诗歌的无数分叉神秘而美丽,我将永远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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