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主义】
赶
路
诗
群
王小美在哪里?
——张后访谈《赶路》诗人老德
“赶路”第二个大本营肯定是南昌
张后:一开始我知道你玩“垃圾运动”来的,怎么后来就“赶路”去了呢?是什么吸引了你?莫非也“南昌起义”?
老德:如此看来你肯定对我了解的不多。其实我最早写诗是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首先是喜欢,是一种爱好。1983年参加了南昌市文联主办的诗歌讲习班和小说讲习班。小说发的最早,当时在文联为学员们创办的内部报纸《处女地》的创刊号,就发表了一篇微型小说《月光下的一幕》,后来写诗去了,小说讲习班的往事就风消云散了。诗歌讲习班的一幕幕还记忆犹新。
记得我报名时接持我的两位老师,一位叫左一兵,一位叫陈安安。左一兵当时已是知名度很高的诗人,大小报纸和刊物,都能看到他的名字。他是南昌文联刊物《南苑》的一个诗歌编辑。陈安安呢,当时也是江西诗坛的后期之秀,后来长期担任过南昌市作协主席。多年以后,我与这两位前辈还是亦师亦友,上个月还和左一兵老师小聚,他对我现在的诗歌创作煲奖有佳,前几年给了他一本《谁是我的王小美》,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给我写了几千字的文字,对于“王小美”的这个诗歌形象,进行了深度的剖析,贴在自已的新浪博克上。前几天,我还和陈安安主席一起参加了由《南昌晚报》发起的“诗歌下基层”的活动,一路上有说有笑;回首往事,并没有什么沧桑,总觉得诗歌把我纠葛在一起,我们可以微笑地迎接新的太阳。
从诗歌讲习班毕业后,大家都组建了自己的社团,我当时还在工厂里上班,便与朋友们发起成立了“蓝领”诗社,主要成员有谢轮、杨晓茅、涂序理等。搞了诗社总要搞些活动吧;民刊、沙龙、演讲。到了众所周知的那一年,问题出来了,有人真的拿着诗歌到广场上去念,等公安局的人找到我,我还想狡辩,人家把背景都一五一十地讲出来了,有此细节描述的比我还详细。好在我当时还是个文学青年,没有长胡子,也伸不出黑手,自然就放了我一马。可怜那些在政府部门工作的社员,几乎遭到了灭顶之灾;谢轮呢,一心潜入佛学,成了名副其实的居士。你认识的江小鱼(江熙——张后注释),当时还是个孩子,与我们一路之隔,他们搞了个“立交桥”诗社,好像当时没有受到什么冲击。我呢,第一次觉得意识形态的可怕,赶紧躲起来;恋爱、结婚、生孩子,后面干脆离开工厂,开广告公司去了。
到了2002年,一些老友又聚在一起,谈起了诗,真的又撩拨到了我内心深处的痛;写吧!可到哪儿去发表呢?总不能像以前一样,四处投稿吧!
有人说:现在互联网时代,有许多诗歌论坛,注册一个假名,就可以把自己写的诗贴上去。我问哪个论坛影响力大。
“诗江湖”。
回到家里,打开电脑,找到诗江湖论坛,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这些诗特别对我的口味,而且跟贴对话也特别有意思,无形之中,可以找到一些臭味相投的人。于是,发疯似的写,每每一个星期贴七、八首诗,三个月后,被南人他们拉进去,成了“江湖棍客”。后来,皮旦又搞了个“北京评论”,创立了“垃圾派”,又把我拖了过去,成了“垃圾王”。但他们越搞越大,人越来越多,像一场群众运动似的。我又与法清、大头鸭鸭、江南布衣商量许久,终于在“诗江湖”联合发表声明,退出垃圾派。由此,“诗江湖”与“北京评论”交恶,在网上大吵了七天七夜,以相互黑对方的网站告终。
其间,我也参与了“第三条道路”的写作,“第三条道路”最初的几个纸质选本,都选登了我的诗。记得有天早上,接到马策的电话,说在《南方周末》看见了我的诗,我找来一看,发现《南方周末》在介绍第三条道路写作时,选了两个人的诗,其中就有我的一首。
后来,法清又邀请我搞了个论坛,开始叫“红帆区”,后叫《垃圾场》,由于杨瑾等南昌诗人的加入,把“红番区”论坛又改成了“无限制”论坛,并出了两本民刊。这两本民刊我肯定是主力成员,参加了选编与设计,第二本民刊还是由我联系厂家,在南昌印刷的。与此并行,又和凡斯的“原创性写作”弄到一块了。当初的拉圾派确实影响很大,我与法清、张玉明等退出了,凡斯与典裘沽酒又参加进去了,最后又被老头子逐出了垃圾派。但大家私下里,又觉得垃圾派的某些观念是对的,既然“派”不好弄,我们就搞一场“运动”吧!说搞就搞,于是凡斯、老典、我、还有龙俊、花枪、小蝶、西安野狼又凑在一起,选稿、设计,一本厚厚地《垃圾运动》“创刊号”就呈现在大家面前。当时大家比较有激情,总以为一本诗,可以改变什么?于是,便谋划着一场别开生面的首发式。首发式的地点选在广州的水边吧,水边吧的主人也是位诗人,叫江南黎果,江西就我与温永琪去了,凡斯在火车站等了几小时,才接到了我。第一次到外地参加这种诗歌活动当然开心,大家聚在一起,喝酒、朗诵、聊天,闹到午夜才散。但这次广州之行,与我最大的收获,就是见到了许多未曾谋面的诗友,诸如大草、一回、阿斐……诗坛也是个江湖,合久必分,分就必合。“垃圾运动”首发式后,龙俊和花枪又脱离了垃圾运动,搞了一个“低诗歌”运动,出的诗集更让人眼晴一亮,四、五百页,全是进口的铜版纸,选了我的诗也足够多,有三十多首吧。
至于我怎么去的“赶路”,说起来也好玩,当时在南昌,也就我与杨瑾、庞华、原上飞在论坛写诗,没事的时候,一个星期会吃二、三次小酒,四个人里面,算庞华最勤奋,四处贴诗并点评,细细一算,他担任了7.8个论坛的值班版主。我问他,哪个论坛比较好玩?他说:“赶路”。于是,我也进去注册,并贴诗。到年底,出刊物的时侯,他们搞了个重点栏目,向我约稿,任意好并督促副主编肖雨对我进行了一个长篇访谈,这一来二去,便熟了。
当任意好邀请我担任值班版主时,我也就愉快地接受了。我加入赶路论坛之后,便邀请了江湖各种人马在赶路贴诗,整个论坛也就热闹起来。由于诗学观点不同,争执在所难免,三天一小吵,四天一大闹,使赶路论坛成为人气最旺的论坛之一。这一切与赶路的领袖任意好的所做所为是分不开的。当时,在论坛发言,任意好还拖着个标签,我是认真的。我觉得好笑,这种诗歌游戏,要那么认真吗?后来,见到他的人,看到他的所作所为,我才发现,对于诗歌,当今诗坛没有几个人有他认真。刚开创论坛之初,他在佛山,立足未稳,房子是租的,却敢贷款办诗刊。等他有点小钱,便提出要把“赶路”打造成最好的诗歌交易平台,并提出对于好诗进行“赶路收购”,凡用于纸刊的诗歌全发放稿费。一个御鼎诗歌奖,坚持了十多年,每年奖一、二、三人不等,每次奖金10000人民币,另出一本诗集。“御鼎诗歌奖”,几乎网罗了当下最好的诗人;张执浩、花枪、沈浩波、沙马、巫昂、阿斐、伊沙……最感动的一幕,2008年汶川大地震,他以“赶路”的名义募捐,募捐所得的款项捐给当地红十字会,后来听说捐款根本到不了灾民手中,他便只身飞往灾区,汇集了杨晓芸、汤巧巧等四川的赶路诗人再次给灾民捐款,直到身上空空如也,才踏上了回程的火车。
至于你说的“南昌起义”根本不存在,但除掉佛山,“赶路”第二个大本营肯定是南昌。因为南昌有一批“赶路”的中坚;我、水笔、庞华、李晓水、马梦、唐纳……南昌也是任意好来得最多的城市,因为这里有他一帮好兄弟。“赶路”这帮诗人,凝集在一起十五年了,看似形散,神永远不会散。比如今年初,任意好想见大家,兄弟们二话没说,从四面八方地赶到。最奇葩地要数阿斐,从杭州赶到南昌,把车往我楼下一放,叫唐纳换个大车,驱车上千公里,在任意好的老窝闹了一个通宵。第二天,等任意好从睡梦中醒来,拿起电话给我一打,我告诉他;我们已经离开了广东境内,回到了江西。弄得任意好哭笑不得……
对于诗歌的态度,我是开放的、包容的、欣赏的
张后:你在江西,都跟谁玩的比较好,笔仔?冷先桥?还有谁?江西都有哪些诗人?
老德:当然是自己和自己玩的最好。诗人都是自以为是的人,既然自以为是,对于这个世界也就会持否定态度。是的时侯,大家走的近,否得时侯,就慢慢疏远了。
最初肯定是和庞华、杨瑾、原上飞玩得最好。因为在我重新写诗,并在“诗江湖”贴诗时,就看见“南昌杨瑾”的名字,电话一打,通过朋友的介绍,杨瑾就在我面前出现了。然后,由杨瑾的介绍,又认识了庞华。原上飞呢是我的朋友,原名叫高翔,他是江西省第一个拿到室内设计师资格证的人,当初并不会写诗,也不知道我会写诗,天天就知道吃酒;酒高之后,觉得不过瘾,又躲进了酒吧,一边唱着歌,一边调戏着临桌的女人。等我重新拿起笔,重新在诗江湖贴起诗时,他跳将起来:这种文字我也会写。说完,便自已愉偷地写将起来,在我等的鼓励下,也偷偷地在网上贴起了诗。
那段时间,几乎是我们的白银岁月,天天端着酒杯,沉浸在文字的意淫之中,抬头,不觉月已三更。我们不但自娱自乐,还和外地的诗人有了来往;当厦门女诗人周丽坐在我们中间,这种平衡便便被打破,她和原上飞眉来眼去,久而久之,原上飞离开了我们,他俩双双飞到了厦门。这时周丽还在写,高翔却捡起了他的画笔,画起了他的油画;一年不到的时间,他的油画便代表了江西,参加了第六届全国美展。这时,水笔又出现了。他当时在网上贴了一些诗,写的随意,很合我的味口。当时只是在网上打了一下招呼,知道他是南昌的,没想到不久,我们便在一次诗会见面了。一交谈,彼此三观相同,当然有种相见恨晚的惑觉。水笔知道在生活中,我是个低能儿,所以每次外出参加诗会,我俩总是结伴而行。我俩的足迹,为了诗歌,现在算起来,可能踏遍了大半个中国。至于你提到的冷先桥,当然是我们的好兄弟,他是江西人,但他的诗歌生涯却是在佛山开始的,我们也是因为赶路因为任意好而认识的。每次任意好在佛山举办诗歌活动,冷先桥都会积极地参加,开车接送着全国的诗人,默默无闻地做好后勤保障工作。这是个非常低调的诗人,人低调,诗歌也非常低调,我每次到任意好那里去,都会约他见上一面。有一次,我正在宾馆,他开车来看我,我们坐在宾馆的阳台上,他说他想出资,为江西的诗歌作些什么。我们能做些什么呢?展开来一讨论,那就是出版诗集罗。当时,我正倡导“伪先锋”写作,而“伪先锋”写作一个主要特征,其作者都是出生于江西或在江西工作过的诗人。人诗合一,挖掘身边的诗歌因子,真实展现,从而达到形式与内容的合一,超越那些形式与字面上的伪先锋。我俩一拍即合,决定由冷先桥出资,我来统筹,两年出一本“伪先锋”诗选。大家不知道,我是一个非常懒的人,转而叫水笔主持这项工作,他非常认真投入,与冷先桥一起主编,四年之内出版了两本;《伪先锋江西十人行》《伪先锋江西三十人选》,而我只写了两篇短短的序,解释着“伪先锋”的概念。
在江西,一些写的比较好的诗人,我都认识,并有不错的交往。对于诗歌的态度,我是开放的、包容的、欣赏的。比如年纪轻轻的左秦,也在我家楼下吃过饭,这家伙燃烧的太快了,每次喝酒都要把自己搞醉。对于左秦之死,我们都有颗内疚之心,是我们在网上的喧嚣,加速了他内心的燃烧,从而造就了他的内心的分裂。他出事之后,许多人微信我,打听事情的原因。我当时打了几个电话,也没有探明原因,最后我不得不找女诗人野草生,证明所发生的一切。因为野草生是左秦中学的同学,在大学时受左秦的影响,也写起了诗,并成了左秦眼中为数不多的1990后优秀的女诗人。野草生接到我的微信,很是惊愕,说是忙着毕业,很久没和左秦联系了。过了不久,她告诉我,从左秦的亲人处,得知左秦因在家中烤火,煤气中毒,已离开了人世间。我当即把这消息,在朋友圈公布,一时间便在朋友圈炸开了锅。
人呀,冥冥之中,有些不可思议的阴差阳错,记得我曾写过一首诗,叫《读一个死人的诗》,发在朋友圈中,便得到了左秦的青睐,没想到,这首诗便成了对于左秦的真实写照。
读一个死人的诗
下半夜 读一个
死人的诗 读得我
惊心动魄 他爱过的人
我也曾爱过 他推开的门
我也曾进去过
他认识的人 昨天还在一起
推杯换盏 他使用的
形容词 我还在
形容着 可惜他死了
躺在一个词语中
我还没死 下半夜了
还在一个意象里
微微地喘气
2017.5.19
让文字自己说话
张后:“入乡随俗”,我和他们一样,也想知道谁是王小美?一如很多人在成都问张义先“你表哥是谁?”这几年也有人相继问我,“小骨头”是谁?等你答好了“谁是王小美?”我相信,表哥是谁?小骨头是谁?这一类问题全部都有了答案,就看你的了?
老德:哈哈,你的“入乡随俗”为什么打上引号,这里是不是表示着另一种歧义,与其说“入乡随俗”,不如说“殊途同归”。
张义先(可参阅红皮书《访谈家》第三期《仙不仅仅是一个词》192页——张后注释)我是见过的。在成都芳邻诗歌节上,这是个非常安静的女诗人。见面之前,在博克上应该有过互动,她的“表哥”我部分读过,表面上是记录诗人与“表哥”一次次饶有趣味的私聊,实际上寄托着另一种男女情感。你的“小骨头”亦是如此。从某种角度来说,我的王小美,张义先的“表哥”,你的“小骨头”,是同一类型的写作。
当我的“王小美”系列诗,在网上发布,并引起人们广泛围观与转发时,人们纷纷向我打听;“谁是你的王小美?”。是呀,到底谁是我的王小美呢?这个看似简单又日常的问题,一直在困扰着我,并将持续下去,伴随着我的一生,直到我生命的终结。
谁是我的王小美?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你们有所不知,在这个炎热的夏天,我内心为什么这么疯狂,在两个月的时间里,写出这本《你就是我的王小美》,并在第一时间印刷成册,呈现在大家面前。我就想解决一个问题,有没有王小美这个人,到底谁是我的王小美?
其实,王小美是一个极其普通的的名字,她和赵小燕、胡小咪、张小静、魏小红一样,是生命中的一个个体。但这种生命的个体,却和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我们常常看见她的身影;一转身,又不知道她身在何处。我们只有寻找她,描摹她,剖析她,才能打开我们的心结,获取心灵的密码,从而解读这个时代烙印于我们这些普通男女中的许多不被人察觉的秘密。
对于王小美的寻找,不止于这个夏天,大概在十年前,我就在诗中寻觅着她的足迹。那时我不惑,在停止诗歌写作十余后,又重新拿起了笔。对于这个世界不但充满了热情、友善以及关爱;我笔下的王小美,她单纯而又空明,羞涩而又大方,善感而又绝情。
王小美
想听蝴蝶的尖叫
她趴在花丛中
听了九个晚上
也没有听到
王小美后来告诉我
所谓蝴蝶的尖叫
都是你们这帮诗人
臆想出来的声音
这是2004年7月27日,出现在我眼中的王小美,她曾经是如此的相信这世界,为了听传说中的蝴蝶的尖叫,可以趴在花丛中九个晚上。失望之极,她并不埋怨这个社会,只是委婉地说,“所谓蝴蝶的尖叫/都是你们这帮诗人/臆想出来的声音”这里所说的“诗人”又是谁呢?
我,或者以我为代表的一帮与社会不合作又极富理想主义色彩的群体。在这物质之上享乐主义盛行的今天,他们宁愿相信“蝴蝶的尖叫”,并用美好的愿望误导着人们“诗意的栖息”。可现实情况又是怎样的呢?“拆”,随着政府的一声令下,别说诗意的栖息,就连容身之地都荡然无存,王小美还会相信我们这帮诗人吗?我们还在那里呓语着,呤哦着,顾盼着,却不知不觉被这个世界边缘了。好在王小美是坚强的,幻灭之后,她还在这世界隐忍地活着。这个普通的女人,一生都有着别人没有的传奇,这种传奇,肯定是我强加给她的,在2010年4月26日,王小美又在我的笔下出现了——
很久没有王小美的消息
听说她结了婚 正在巴厘岛旅行
不 不是这样的
她是未婚先孕 正躲在密室里
想着 用什么方法
谋杀子宫里的小生命
短短几年,物似人非,王小美从趴在花丛中听“蝴蝶的尖叫”的少女,变成了“谋杀子宫里的小生命”的女人。这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王小美又经历了什么样的心路历程,没有人关心,也没有人知道。但在我的字里行间,细心的读者一定会发现,此时的王小美已伴随着时代变革,内心深处已发生了一种裂变,她不但敢未婚先孕,而且还敢一个人躲在密室里独自面对,她谋杀的不是自己子宫里小生命,还是自我的一部分。她必须这样,才能从小密室里走出来,面对这个冷酷的世界。也只有这样,她才能从必然的王国走向自由的王国。
这之后的王小美就市俗多了,也随意多了。《东搞西搞》,这是男人的毛病/女人有这种毛病的人也不少/比如王小美/有时喜欢和我搞在一块/有时也会和其它人搞在一起/我问她为什么要这样搞/王小美只是笑笑/并不回答我(摘自拙作长诗《搞》)。哦王小美也曾是仰泳的高手/她躺在/水面上眯缝着眼晴看着远处的太阳/那时湖水多么蓝呀/有一只红蜻蜓/在她鼻尖上盘旋(摘自拙作《这个夏天》)。
但仅有这些还不够,还不足以让我认清王小美的真面目,还不足以让我深入进去后又得以轻松的解脱。感谢这个夏天,这个热得足以让人狂妄的夏天(了解我的人都知道,一到夏天,我的血液就会随气温一起升高,做出一些正常难以想象的事。比如,2011年8月份,搞了一个月的诗歌实验,完成了104首的写作)。我关上门,打开空调,面对电脑,近乎痴迷的触摸着王小美。
这时的王小美是真实的也是虚拟的,是可触的却是不可碰的,是裸露的又是包裹的紧紧的。她有时生活在自己的意识里,有时又生活在别人的视线中,更多的是超越生死,魔幻着自己的一张现实的脸。我真的没有设计她,任她信马由缰,让天鹅与乌鸦陪伴着她的左右;我要做的事,就是客观而准确地记录着她在天鹅镇虚构而又日常的一切。让她好看起来,让人们通过她平凡的外表,阅读出她内心奇妙的所为。我知道,生活中的大多数,他们每天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他们的喜怒哀乐生死疲劳没有人关心,我就是要借助王小美这个人物,展示普通人丰富多彩的内心,构造着一种百科大全似的人性手册,让人们呵护他人,关爱自已。
我的野心太大,而能力太小,我只写出了王小美内心与外表的一点皮毛,偶尔深入进去,又不敢触动自己的灵魂。好在王小美是鲜活的,她总是用她的一举一动,来规范着我的一言一行。当我想偷懒停顿下来,她在敦促着我快点;当我天马行空一日千里,她会拉着我的缰绳试着让我慢下来。这种美妙的感觉没有人能体会到;空空的房间,一张床,一台电脑,我对着电脑屏幕不停写着,偶尔低头作沉思状,王小美又飘进了我的眼帘;我不能辜负王小美,也不能辜负这个时代赋予我的独特的视角,更不能辜负为之诗想的白天与黑夜。要不能我们所经历的苦难、欢乐、独断、无聊……将变成一种可怕的空白。
夏天过去了,秋天还没来临,我终于从电脑里那虚拟的世界,回到了现实。才发现对于王小美的涂鸦,竟有180首之多,我选了150首,按时间顺序印在这里,算是我对王小美的小结。我知道,我和王小美的故事并没有完,她并是一个符号,我也不是她的代言人;她有血有肉,更有一颗跳动的心,像我,更像你们。
当我把这些诗用微博的形式,在网上发表时,新一轮的互动开始了。
网友大厨小蔡说:说实话,如今大部分的诗歌,我都看不下去,你属于例外。技术和内容俱佳。(我回复他:因为我不拨高,我在还原,让文字自己说话。)
诗人叶来评论道:这个人物真的写得很立体,读诗如读小说,又看了遍,越看越喜欢。
作家涂国文问我:一个哲学之问,王小美是谁?(我回答他:她就是女人的混合体。)
诗人苗布布扮了个鬼脸:这年头,叫小美的很多啊,你这小美杀伤力太大了!(我坏笑:足见这是个小美的时代。)
诗人文竹说:一个王小美都写十几年了,厉害!(我挖算孔:不是我厉害,是王小美左右着我。)
我是导演徐小问我:诗歌原来也可以这样写,大开眼界。(我解释道:以前的诗歌用词语遮蔽现实,现在就是要用词语还原本质。)
诗人烟雨朦胧追问:写史诗啊?(我坚定地告诉她:我确实想把它写成王小美的心灵史!)
诗人初九评论道:日常生活,也被剥得一丝不挂,裸露出诗意的性感。
诗人大头鸭鸭:我承认,中国现当代诗歌史上,出了一个王小美。
感谢这些朋友的抬爱与互动,也感谢那些一直鼓励我写下去的人;尤其感谢水笔,他帮我把这些散落在网上的王小美收集起来,打印出来,并校对好;更要感谢汉诗馆的老世,在网上看到我这些诗,第一时间发来出版邀请函与授权书,让这些诗歌能呈现在读者面前。最后,要感谢当然是我的王小美,是你让我在市俗的生活中,发掘出一种人性的诗意,使我觉得爱是一种永恒,并释放给我们生活中的每个人。
谁是我的王小美?
谁是我的王小美一点都不重要:因为每个人心中都有个王小美,每个人都可以成为王小美。
你就是我的王小美!
每个年龄层次的三观都不尽相同
张后:人有三观,三观不和很难尿在一个壶里,同理,诗也有三观,你的三观是怎么样的?
老德:人的三观非常奇怪,每个年龄层次的三观都不尽相同;青春期充满了理想与幻想,总想试着改变这个世界,喜欢和一些热血沸腾的同龄人搞在一起。后来碰璧太多,改变不了世界,便试着改变自已,所交往之人,年长者居多。至于现在吗?年过半百,世事空明,对这个世界已不太感兴趣,更多的时候,沉浸在自已的世界之中。当然,虽然妥协了,我还是有自己的原则,有些人尿不到一壶,就尽量不在一起尿,避免掏出鸡鸡之后的尴尬。
人的三观不同,诗歌追随的境界也就不一样,我的诗歌所追求的境界其实很简单,就是人诗合一。是什么人就写什么诗!
我曾撰文,把诗分为三个层面:实体层面、抽象层面、灵魂层面。与此对应,则是手术刀可以解剖的层面,比如皮肤、肌肉、骨骼。手术刀不可以解剖的层面,比如经络、智性、思维。而最高层面则是灵魂层面,这种层面可以超越时空、种族、语言,也就是诗的最高境界。可是非常遗憾,写了大半生的诗歌,停留在第一层面的诗歌居多,偶尔进入第二层面,又显的唯唯诺诺,至于第三层面,可遇不可求呀!但横向比较,我已经足够优秀了。打开一些年选,或一些所谓的优秀诗歌,他们也就大多在第一层面打转,玩弄的只是一些小技巧或语言游戏。
当下的中国,似乎有太多分行的人,但真正被称为诗人的人,确实太少了。诗不仅是语言拆借,更需要一种情怀,而眼前的诗坛,缺乏的正是一种对于世界对于人对于自我的一种情怀。
必须沉淀,才敢汇积成诗
张后:读你的诗歌,总让我想起一人,山东的诗人,都说他有“四辆车”,你和他是不是有一点同日而语的劲儿?诗歌大都短制的,出神入化,像在树梢上飞?你读过轩辕轼轲的诗没?你对他怎么看?
老德:轩辕轼轲的诗我当然读过。他应该是70后吧!思维比我敏捷多了,创作量也比我大多了,一次出行,他可以幻化成许多诗。而我不行,旅途之中,必须沉淀,才敢汇积成诗。如果说轩辕轼轲对于汉语言的把握,可谓游刃有余,但他过于依赖语言了,有些诗便形式大于内容。曾经看过一篇沈浩波对于他的评论,对于他的优点与缺陷,作了非常好的评论。
在接受你的访谈期间,我又认真的读了他的长诗《疼国记事》,确实非常优秀,语言机智,不按常理出牌;主题隐匿,充满了魔幻主义色彩。虽然轩辕轼轲获过国内许多诗歌大奖,但对于他诗歌的解读源源不够,他是个有无限可能的诗人。至于他的“四辆车”,我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有一点,可以告诉你,我和他没有什么可比性,他是个向外的诗人,而我是个向内的诗人,诗维结构不一样,注定诗歌流向不同。
真正的变化并不是在语言上,而是在心态与阅历上
张后:你什么时候开始写诗的?早期的诗和现的作品有多大区别?你为什么写诗?
老德:最早写诗应该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我十五、六岁的时候。那时几乎人人都想当诗人,这种想法也打上了时代的烙印。记得1976年,周恩来逝世后不久的“4.5”运动,天安门广场除掉花圈就是诗,当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把那些诗作为反动证据,广播出来,确实让我听得热血沸腾。当时就想,要是我会写诗该多好呀,我也一定也会用诗去“反党”。打倒“四人帮”之后,我买的第一本诗集,就是《天安门诗抄》。
当然,对于我们这一代人来说,最初喜欢诗,与毛泽东也有极大的关系,他几乎当时是中国唯一的诗人,每有新作,喇叭里便不停循环地广播,这少年时所听到的一切,当然无形中唤醒了我们一种朦胧的兴趣与热爱。
现在回头看,早期的诗也被意识形态所左右了,关心国家,关心政治,关心社会,比关心自己多。后来搞蓝领诗社,出民刊,所选作品,也烙下了时代的特证!其实,我最初的诗写得并不比同代人差,只不过不会投稿,也不会钻营。可惜最初的诗稿太多已遗失了,能找到的诗,大概写于上世纪八十年代,这里摘录一首,让你们看看三十年前的我:
《职业杀手》
别把我想的那么可怕
与你交谈时
我能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
我知道出门看天色 见人相面色
胳膊扭不过大腿
诸如此类古训
可我满笔横肉
满纸杀气
弯勾之间 弹孔累累
我叫两个相爱的词离了婚
又命令一个极生动词背过脸去
然后宣判它的死刑
我化腐朽为神奇
另立词典
打破约定俗成的绝对定律
我还打开心脏
让那活蹦乱跳的家伙
成为文字部落的首领
我是一名职业杀手
我追杀着文字
文字也追杀着我
虽然结尾落入俗套,但整首诗的气韵还是挺通畅的。严格来说,早期的作品与现在的作品,有个明显的分水岭,就在停笔十年之后,从网络在线开始的。早期的作品,会经过严格的构思,精心的雕琢,认真的修改。现在的作品随心随意随便多了。真正的变化并不是在语言上,而是在心态与阅历上。如果认真地比较,现在的作品肯意比早期的作品更丰润了,更耐人寻味了。这一切得益于对于生活的领悟。
至于说到为什么写诗,起初是一种爱好,现在吗,是出于一种无聊。还有一点,诗歌已成了我的一种日常,一天不写点什么,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我是个俗人,只能说些俗话,做些俗事,写些俗字
张后:出过几本集子?我看过你写过一篇序,有几次诗集都夭折在胎腹中了?除了写诗还写过什么?
老德:个人专集就只在两本,一本是赶路“赶路”诗丛的《本色演员》,另一本是汉诗馆那儿出的《你就是我的王小美》。合著也有几本,《伪先锋江西十人行》《伪先锋江西三十人选》还有一本是《新南昌诗派》。你看到的那个序,应该是《本色演员》的序,在那个序中,序中有序,不但说出了诗集出版的历程,也道出了我的一些创作过程。现在看起来,也蛮好玩的……
其实2003年就想出本诗集。不但想,且付诸行动;通过朋友买了个丛书号,把自己上网后重新提笔写作的诗歌收集起来,名曰《裸体游行》。可当我把封面设计、装帧搞定以后,准备下厂印刷时,突然觉得自已准备的还不够充分,就那些诗,还不足以支撑我对诗歌的敬畏。是我,把那本名叫《裸体游行》的诗集,扼杀在萌芽之中。
2007年,自己也算诗歌圈中的老江湖啦。每每在江湖中游历,接到朋友们馈赠给我的诗集,我却无以回报。暗想,还是出一本诗集吧。于是,又把所有的诗精选出来。这次我用了《请看我这张无耻的脸》作为诗集名。
我是个俗人,只能说些俗话,做些俗事,写些俗字。
当我把这五年来上网码成的文字,编辑成册,才知道我犯了个致命的错误:我的骨头缝里是不是神往着一种雅?而要做到雅俗共赏又何其难。
我练习文字已二十多年,我并没有领悟文字的奥秘。我希望这是些腐朽的文字,如果一不小心真的流传下来,我真的无脸见人。
是什么原因又让这本业已完成的诗集夭折呢?也许可以归结为自已的懒、散漫、不思进取。但最为重要的原因,仅仅这些,还是不够的。
转眼又到了2012年。这一年我知天命,这一年我重出诗江湖正好十年,这一年正好《赶路》给了我等一个机会;这一年我准备好了,一定要出一本属于自己的诗集。可要从自己创作的近千首诗中,选出百余首诗出来,何其难。为此,我犹豫不决,推翻、重来;再推翻、再重来。但对于诗集的名字,我一点儿也没犹豫过,就用《本色演员》。
从《裸体游行》到《请看我无耻的脸》,再到《本色演员》,可以看到我诗歌写作的历程。刚上网写诗时,还在追求一些观念化和概念化的东西;尔后不停挖掘着自己的内心;现在似乎更平静了,希望自己做到身心合一。天人合一,我做不到。老实说,我还没有那么高的境界。
没有《裸体游行》,也没有《请看我无耻的脸》,只有这本《本色演员》,它代表了我这十年诗歌的全部。
我不是个善谈的家伙,但对于诗歌绝对有自已的追求,尽管各种流派与主义在诗坛盛行着,但字里行间没有人肉味儿,就离真正的诗相去甚远。对,我就喜欢人肉味儿,没有这一点,什么样的艺术都是一场骗局。
在此,感谢任意好先生的精心组织与策划,也感谢伊沙先生的统筹,更感谢自已在这十年中的孜孜不倦。
除了戏剧,好像我什么都写过。
年轻时,小说写得最多,发表的也比诗歌早。那时一心想当小说家,没事的时候就躲在阁楼里写小说,短篇中篇都写过,但仅有几次有限的发表。后来重新提笔,坐不住,写小说太花时间了。为什么能用诗表达的,要用故事的方式讲述呢?后来变成了习惯性思维,往往用分行的形式,就草草了事。
你可能想像不到,我还写过评论,比如那篇洋洋洒洒的《别拿海子说诗》,当时在博克里贴出来,就引起了一阵骚动,一些真正懂诗的人,都说写得好;而一些文学青年,却说我沾污了海子。
御鼎诗歌高峰论坛
张后:你参加过的诗会,哪一场最让你难以忘记?为什么?
老德:我参加的诗会很少,但每年江西作协组织的“谷雨诗会”,我都会参加。我也是个创造奇迹的人,虽然什么会员都不是,省作协的领导也多次邀我加入作协,我却惋拒了。因为像我这样人,闲云野鹤惯了,参不参加都无所谓,还是把机会留给年轻人吧!但我可能是参加“谷雨诗会”次数最多的人。大概连续有十几届了吧。其实诗会实质的内容并没有什么,也解决不了创作中的具体问题,无非是见见老友,喝喝小酒,聊聊天。
如果说那一场诗会让我最难忘,当然是2009年在佛山召开的“御鼎诗歌高峰论坛”诗会。那次诗会,并不是说我是会议的临时主持人,而是我目睹了诗会的演变,过程,及结果。其实,任意好以及赶路诸兄弟,开始就是想聚一下,趁着元旦,大家都有假,再邀请前几届“御鼎诗歌奖”的获奖者,齐聚南国,迎接新年,再顺便把2009年的诗歌“御鼎诗歌奖”给颁发掉。记得那年的“御鼎诗歌奖”获得者有两位。宋小贤凭一组精湛的短诗获奖,而沈浩波凭着他的长诗《蝴蝶》获奖。就在诗会召开的前一天,沈浩波等人抵达了佛山,一看活动安排和与会人员以及接待规模,立刻建议把颁奖大会,改成诗歌高峰论坛会议。这个建议立刻得到了大家的赞成。于是,更改会议流程、海报、会议现场,把任意好忙得不亦乐乎。当晚伊沙与丁成的打架事件,完全出于偶然,并不像事后某些人凭空想象成早有的阴谋。这瞬间发生的一切,我不但在场,而且知道它的来龙去脉。因为在召开会议的前夕,围绕着“御鼎诗歌奖”的提名与评选,赶路的一帮年轻人,就和徐江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会议召开的前一天晚上的酒会上,这帮人冲着徐江敬酒,徐江一不胜酒力,二看气氛不对,几杯酒下去,有点高,先到房间休息去了。既然酒气上来了,谁也控制不住,找不到徐江,这帮人自然围上了伊沙,接下来便发生了“打架”的一幕。
当时,我得了酒精肝,正在戒酒期,整个会议活动期间,滴酒未沾。其实,这所发生的一切,与酒有关,大家不知洋酒的厉害,几千块钱的洋酒打开,口感当然好,酒劲上来,谁又能控制得住呢?我亲眼所见,斗殴之后,伊沙被人拖开,到另一个房间,把酒吐得满地都是。
第二天,会议正式开始,事件却在持续发酵,经过几番舌战之后,才进入了主题。宋小贤谈了宗教对于诗歌的影响,伊沙则谈了当代中国诗歌在世界的地位。会后,又是酒,在多方的劝说下,伊沙向丁成道歉了,并挨桌地敬了大家,使这次“打架”事件,有了个和平的结尾!
为什么这次诗会至今叫人难以忘记呢?打架争吵的本身就说明了一切,特别是会后围绕这次诗会的辩解、争论、描述也说明了许多问题。从这次诗会的进程与结果,让人们清晰地看到,诗歌确实是个江湖;在些人从此别过,老死不相往来;有些人由此相惜,愈走愈近了。什么东西,从人性的角度观察,就特别有意思了,诗歌与诗会也是如此,好玩!
诗人就应该是个干净而透明的人
张后:翻你博客,突然翻到肖雨当年对你的访谈,哈,我就用肖雨的问题来再问你吧,看你这些年过去了,你的阅读趣味有没有新的变化?她问你“在你的文学生涯中,有哪些优秀的诗人给了你决定性的影响?具体说说对你影响最大的5~10位诗人?”
老德:肖雨对我的那篇访谈,已经十多年过去了。当时我还不是赶路的核心成员,《赶路》要发表我的一些作品,并在重点栏目推出,肖雨便给我做了这篇访谈。
虽然十多年过去了,我的阅读趣味并没有多少改变,年少时喜欢诗,当然是毛泽东的,这是高音喇叭的效果,所以每每与人闲聊时,毛主席的诗词,我可以随口而出。后来呢,喜欢朦胧诗,特别是舒婷和顾城的;舒婷的诗,有种内在的抒情,可以找到许多感情的共鸣。而顾城呢,语言的透明度,让我觉得诗人就应该是个干净而透明的人。
说真话,对我诗歌写作影响最大的还是于坚,特别是他那首《远方的朋友》,是对新诗一种革命化的推进;首先,题材上日常了,写身边的人,写一些可以触摸的事。其次,语言上回到了口语,而这种口语不是咬牙切齿的,是一种自然地流露。再其次,叙述化的诗意,在不知不觉中呈献。于坚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出现,改变了中国诗歌的生态,现在许多所谓的先锋诗歌,都是于坚这种诗歌沿袭与演变。当然,现在于坚变得累赘了,但改变不了他对中国诗歌探索时的贡献。
当然,在同代人中间,杨黎的写作我还是喜欢的,因为我俩同岁,心灵的轨迹也差不多,喜欢杨黎是因为他把诗歌日常化了,《远飞》一写,就是几年,已经有一千五百首之多,这可能是个奇迹,古今中外有几个诗人能做到呢?但杨黎做到了,而且不动声色。但这个鸟社会就是这样,诗歌后面还得有背景,所以呀背景一放大,却常常看不到杨黎的身影。
沈浩波的诗,我当然也喜欢,因为在诗江湖玩了几年,对于浩波的一举一动,我还是观察的比较仔细的。沈浩波诗歌的好,是在每首诗中,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与心跳,而且有自己的气场,这一点,特别难得,似乎在种梦回唐朝的感觉。
要说这几年,对民间诗歌工作做的最多的,是诗人艺术家风,一年三四本厚厚的《江湖》,不知挖掘了多少被体制内遮蔽的好诗人与好诗。自己选稿、编辑、设计、印刷,真正做到独立审视,问当下中国,又有几个人能做到?所以,我们必须向这些默默收集、整理、发掘的义工,致于崇高的敬礼。
最后再说一位诗人吧!他叫沙马。他应该比我大些,花甲之年,每首诗都能见到他的匠心,虽然获得了我们“赶路”颁发的诗歌“御鼎”奖,我感觉他还是被严重的遮蔽了。他写的是一种纯真的口语,每首诗都非常精致,几乎可以成为口语的范本。高度浓缩,精心概括,把一生的喜怒哀乐,都在诗里一笔带过。同样是口语,他却非常小众,几次我在“赶路”公众号里推荐他的诗,点击量却非常少。这一切说明,别看互联网、微信热闹非凡,但真正懂诗的人,寥寥无几。但也有些懂的,打死也不说,因为他们在装,装着有逼的样子。
赢自己半目,此生足矣
张后:一晃《赶路》有十五年了,你想对“赶路”说点什么?
老德:是呀,转眼就十五年了。说什么呢?就从昨晚我们“赶路”编委的一次聊天说起吧!在我们编委群里,任意好好久没冒泡,昨晚十点半,他突然发个笑脸,然后便是个大红包,瞬间编委们都冒出个头。今年国家银根收紧,包括任意好在内的绝大部分民营企业,需要面对更大的压力,赶路这帮兄弟,多是文弱诗人,知道了也爱莫能助,只能干着急。但我们都愿意相信吉人自有天相,任意好一定能够顶住压力,那怕他是一个人在战斗。
也就在七月底,我和水笔到丹霞参加第二届中国诗歌流派大会,一进广东境内,就给任意好拨了一个电话,说我来广东开会了。任意好二话没说,开完会必须到佛山报个到。这几乎成了个惯例,我们几个外省的“赶路”编委,一到广东境内,不管私事还是公差,都会赶到刻录时光与任意好一起消磨属于自己的诗歌时光。
回想起来,“赶路”这个团体自形成以来,确实为诗歌做了许多默默无闻的工作。办论坛,编刊物,评奖,汶川大地震,赶路诗人不但募集资金,任意好还亲自带领诗人们赶往灾区,把募集到的资金,塞到灾民手中。一个团体的形成,当然与团体领袖的个人魅力分不开,任意好不但是个优秀的诗人,而且是个一流的评论家,在他诸多对于诗人的评论中,凝聚了对于诗歌的独特理解以及个性化的批评;他有个心愿,对于赶路核心成员,都将做一次全面深入的评论,至今已对蔡根谈、阿斐、陈陟云、张建新、陈坚盈以及我,作了全面深刻的论述。这些文字不旦折射着生活中的友情,更闪烁着诗歌中的理想之光!在这里,请允许我用一首诗,表达对任意好的敬意——
与意好书
亲爱的意好 你已经
为了那些抽象的数字 连续
在酒桌上奋战了十五天
只有山竹来了 才有时间在群里
聊下诗 对于我 建新 阿斐 水笔
总是习惯性的肯定 并敦促
大家要把路赶到底 其实
我们都知道 写诗解决不了什么
具体问题 它的好处在于
打发那些无聊的时候 和一些
子虚乌有的东西谈下心
这当然是一种奢华 你向往
却不敢忘记时间的嘀嗒声
今天 与李晓水促膝谈心
他总是用道家的学说 检讨着
人世间的是是非非 还用
相时论 阐释着男女之间的
速度与激情 喝了一下午的茶
他也有同感 说你太累了
总是被数字所困 忘记男人
必要时 也要离开办公室
去绿荫深处创造一些好玩的绯闻
与天健私聊 他说我爸散文写的
最好 偶尔也会客串一下诗人
其实他的评论 我一知半解
继续下去 可能会史上留名
知父莫如子 但他毕竟还年轻
不知道数字后面 演泽着
人生许多喜怒哀乐 它是科学的
也是艺术的 假以时间
肯定有些数字向你挥手致意
亲爱的意好 今天你又在
群里发出你一个人喝酒的小视频
你知道吗 前几天我也一个人
干掉了一斤白酒 不为别的
就是为了获得片刻的失忆 人生
没什么成功与失败 意好
明天就是中秋了 遥祝你事事顺心
希望你放下酒杯 自己和自己
下盘棋 赢自己半目 此生足矣
2018.9.22
说实在的,我自已常被赶路这个团体感动着;十五年了,他们持续地坚守,不世故,也不张扬,默默无闻地为诗歌奉献着。十多年来,光获得“御鼎”诗歌奖的人就有十几人之多,奖金与出书就花费了几十万之巨。如果包括其它直接或间接的费用及消耗,肯定要付出几百万元巨款。在这里特别要感谢任意好的坚守,没有他,赶路坚持不了这么久:因为赶路的核心成员,都是实力诗人,而诗人们都是自以为是的,一言不合,一拍即散。你看中国自第三代诗人诞生以来,出现过多少诗歌团体,但能坚持到现在的,又有几个。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赶路至今的存在,几乎是诗坛的一个奇迹。
在赶路编委群里,我们天天在说,今天在这里我只想对赶路说三句话:1.不忘初心,坚守我们当初的信念。2.诗歌是我们的纽带,但不是我们的全部,所以在生活中必须多一些关怀、多一些问候。3.必须做的更好,不论是自己的诗歌写作,还是对于当下诗歌的编辑、整理与发现!
2018年10月9日于南昌
附录:老德诗歌三首
|鳟鱼|
我要去钓鳟鱼
我要到伊拉带河去钓鳟鱼
我要卷起裤角 走到溪流中的岩石上
把鱼饵装好
把线放得很长
我可以一边吸着雪茄 一边喝着苦艾酒
钓着鳟鱼
我想把勃莱特夫人从河里钓起来
她像鱼一样游来
又像鱼一样地游走了
傍晚 比利牛斯山雾气弥漫
我没有钓到一条鳟鱼
我没钓到一条鳟鱼
我仍然很高兴
我是哼着小曲踏着月色
回到蒙托亚旅馆的
我还在旅馆下面的
星期五酒吧喝了一杯
2005.8.17
|本色演员|
还有三个小时
节目就要开始了
不知这次的主角是谁
我能不能当一回观众
我演的角色太多
革命者 同性恋
有时还反串一下叛徒
今天我演不了
牙痛 口齿不清 演了一辈子戏
有时也觉得的累
谁知导演打来电话
叫我准备好 这次出演一个牙病患者
不用台词 还可以
用手蒙着半边脸
2011.8.13
|一个鸟人的内心独白|
这一刻 把自己打扮成病人
佯装疯癫 不说人话 念着咒语
让那些认识我的人 大吃一惊
这一刻 躲进自己的天地
不关心国家 不关心股票
对着茶几撒尿 让自已身边的人
颜面扫地 羞愧难当
这一刻 自己甩自己的耳光
内心却在不停地褒奖着自已
伙计 你干得不错
对于这个世界 绝不能心慈手软
这一刻 坐在书桌前
穷尽想象 无能为力 看见
自己一生的文字 真想大哭一场
2013.6.28
【老德简介】
涂德辉,1962年生人,居江西南昌。会写一点分行的文字;不在乎别人的态度,只在乎自己的内心;不与人为友,却与己为敌,一辈子的努力,就是让自己完蛋。伪先锋写作的倡导者,下半夜写作的实践者,御鼎诗歌奖的获得者。出版诗集《本色演员》,《你就是我的王小美》《伪先锋、江西诗歌十人行》《伪先锋、江西诗歌三十家》《南昌诗派十四家》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