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鸟 ◎小树大人
五月里有许多水鸟出生,也有许多正在老去。 我去看一个朋友,立在桥上端详她们,白色的脑袋,像大片伤春的蒲公英。 她们都是行走于水面和天空的诗人。 白色的诗句,淡蓝色的影子和对人生玲珑的羽化浓缩。 如果我也是那么一只水鸟,会不会也在这些五月的下午, 用目光撑破那些日光的稠密,张望桥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生物学家说,动物的视觉速度是和他的身体大小成正比的。 那么我们在大象的眼里,一定是手忙脚乱的。 大象是拥有庞大悠闲的禅者。 而水鸟不会,她们是城市边缘的旅人,却难得拥有田园的安静。 像过早被定义为老去的少年。 我能想象她们的神经,在天水之间所拥有的某些梦想的尚不饱满。 像一只蜘蛛爬完一张网后在夜里微弱的小憩,她们在春天的露水里睡去所固定下来的某些遗憾。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我们都缓慢的行走在她们的不远, 用摇篮似的步子去丈量着晚春的长短,用合适的句子去解释那些参差光线的舒缓。 是不是,可以称之为,人生很长,要老很难。 我想,我应该向这个午后被我撞伤的那只蝴蝶道歉。 我应当向它解释,那条被大象误导的人形弧线,它的移动委实太快。 它原本拥有一行七十年的区间。 而我一直过分留意白色水鸟般的少年。 竟错以为,似水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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