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 ◎倪湛舸
《查姆达》 雪地是金黄色的,哭喊声已经听不见了。 老妇人从林子里回来,她的两个儿子被人割断喉管, 他们一声不吭地从世界上消失,正如她 一声不吭地把他们养大,连同窗外的那架牵牛花。
雪白的,偶尔也是淡紫的,牵牛花 一声不吭地谢了,枯萎了,在冬天来临之前。 这个冬天之后,她还跪在门边擦渗进地板的血, 一声不吭地数这些年来的树枝﹑谷粒和浆果。
他们吃,他们长大,算不上什么强壮或聪明。 这不是童话故事,我梦见老妇人拖着草席, 云缝间的阳光抽打着四只乌青的脚丫子。 她空着手从林子里回来,然后,又过了很多﹑很多年。
枯死的牵牛花是金黄色的,被践踏的雪乌黑。 我拼命蹬腿,想要醒来,却发现自己根本不曾入睡。
《目の物語》
这张手术台上出生的婴儿没一个活的, (他最终选择了这样的开场白) 也许因为他们都没长眼睛。对, 畸形儿的生活太艰难,还是死了吧!
起初没人在意----是啊,生活太艰难, 谁会有闲情切开死孩子的脑袋? (写到这里,他哭了,拿头撞墙) 究竟是谁那么干了,至今仍是个谜, 但大家都跑去看:头盖骨下面哪有脑子呀, 眼睛,全都是眼睛! 瞪着来来往往的人是怎样瞪着它们的无数眼睛!
----“啊呀,那就是神吧!” (他大声叫起来,赶紧把稿纸撕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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