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金飞 ◎宋尾
〈张金〉 --或寄理科及建军 与上次不同的是,并非直接进入他的黑暗; 而是一点点,缓慢地吃下我 在光明与陡逝之间徘徊: 电厂被滑轮移走; 整个税务大楼 鱼贯消失。 他知道我是完整的形式主义分子; 他把我整个的翻过来, 二楼上全是一个味道: 隐晦的液体 烘干后的味道 倒出来。 这些壁画的缺点 在于它们的不真实; 我这样想,但它们的庞大 还是让我吃惊。 这仿佛特兰斯特罗默的 空房间,世界在地板上拖弋而过; 家具准备猝然爆发;在这个黄昏, 他要牢牢地将我摁住 放进其他更大的口袋。 那将是更广阔的 比张金要大得多的 我不知其在何处的地方。 03,2,15晚。 《嫉妒》 他哭的时候橡皮人在身边 微笑,他们同样年轻 说相同的话,四周 此起彼伏,那些 无法丈量的距离; 那些难堪;一个女人 走过来,取走她愿意 携带的一切: 面庞,背景,阴影部分; 爱情,性欲,躯干。 惟独留下他。 03,2,15晚。
〈诗〉
在使用一人称“我”写作的 时候,常常会遇见各种各样的问题。 比如,不能泛滥,那会显示自己 缺乏自信或者因此而遮蔽更多 欲表达的事物;反之则又显得 刻意而固执。我们在选择“是”与“否”的 时候,同样变得焦虑不安。 写作的多变使词语开始危险 并具有重复的惯性。比如“也”, 或者“然后”,你不能让他们 就象站牌那样一动不动,也不能 任意摆弄,不象心情能随着天气变化。 我不理解他们到底服务于身体还是 某瞬间的灵魂,总之,难以把握 就如情人。假如你并不理会这些 而孜孜不倦去写,去画, 或许不至于象我(?)想象的这么糟。 但是我想说,除掉这些枝枝末末 后我还是没弄明白: 我写什么? 为何写? 03,2,15晚。 〈抛物线〉
其实一切都是抛物的过程: 集团的,个体的,微小得看不见的。 你能说2不是1的抛物而1是2的点? 假如真要找出其中某些纰漏 我就得学会闭嘴;并且说, 你和我其实就是一个部分; 暂时分开的,看不见距离的的部分: 属于他的,她的,他们的。 我猜狐狸的脸是一张好看的弧线; (尽管是扁平而不光滑) 树林不能代表什么,在此时 它只是整体里安放的载体: 但是,那从森林的岩石后面 走出的那个人,他意味着什么呢。 于是我说,年是月的抛物;月是日的抛物。 磁场那么神秘,此刻我甚至能感觉 从它心脏传来的声响。这声音那么巨大, 那么宽广,它是谁的抛物。 是1?还是12?或者,仅仅 只是那位表演拙劣的0? 03,2,15晚。
〈整个下午〉
拖拉机一直开往身体里而他 在眼睛里又是静止的;等你费力将 他拔出来他仍是静止的。 你出去找镜子,但你 其实就是在房子里 也许你感觉自己已经 游离,你经常这样 事实上,很多人都 干着不自觉的象你一样的事。 这样的天气比较不错 你可以在房间里任意走动 不会惊醒那在酣睡的 昨天的那个人;也不足以 使自己走出房间: 你尽量将自己放得更远 直到看不清。 把力所能及的含在嘴里 比如周围;比如周围 浮现的另外一些 你还不能预定的事物; 整个下午,你听 二月的嘟哝从腹腔 响起,随之而来的 樟树林,栽往一块 不大的草地。
〈给你〉
1: 我知道它要呈现的脆弱是 让我们一起为之呼喊; 为它客厅的木偶 涂描上死亡的颜色。 那不属于这个世界的 被翠鸟叼来 放于我们的心内。 你希望它清澈得象 鸟的叫声可我 并不能肯定这就是 爱情,至少不完整的 我不能称它为我的生命; 但它如此重要, 你不可能猜到。 2: 我在写一堆露水中的石头 那些在旁观者看来 疯狂的白色; 事物象棉花 易于变化, 只有你知晓 我喝下最后 一瓶蓝色; 沿水泥管溜走。 3: 为了证明泛滥是如此容易 我向你讲述发生的 一部分真实,或许 真实恰恰不能取信 但我的意思 只是想让你 明白: 所有的过程 不过是为 我们现在 做的铺垫; 你能想象 这就是一首 伟大的诗。 4: 你把理由串起来 晃给我看,那些 小刀子一样的声音; 那肉与金属摩擦 后在天亮的尖叫声。 我把自己卖给 你说的以后: 过去的你保存一些 我抛掉一些。 5: 残酷者中断其行程; 悲伤者沿轨道一直到井底; 所有的灯全亮着; 除了你的眼睛-- 你得学会沉默 当你承受沉默。 6: 反复跟随一首旋转的歌曲 反复祷念你的名字 反复忧伤着 反复向无人之处 哭泣,哭这无人之处; 噢你厌恶的香菜; 我将在它的生命里 居住。 我居住,不是没有光; 而是我见不到光。 7: 蹩脚的爱情大师 走在2003年的黎明, 他没有海 也消磨了欲望。 他削光自己的爪子, 他告诉邻居的孩子们, 他说:从那以后 我就死去-- 孩子们眨着额头的星星 他们离爱情 尚有几千里。 8: 我怀着巨大的安静 来到这里,这欢乐地; 这孔;这让人晕眩的笛子。 某天我从此地 发现自己的丑陋: 我疯了,但我告诉你 其实那里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个怀着幻象的人 和白昼那么巨大的石头。 9: 我告诉你所有的努力 只是为了向毁灭 更深的坠落; 我还想说 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可事实上 真的,这就是 一个被轻轻 捅破的结果; 它破了 跟我们 终于雷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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