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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们也并不是永远地保持着静穆,他们带着不同的个别的目的卷入运动中,因为他们被现实世界的现成情况和冲突时而牵引到这里,时而牵引那里,以便在这里进行帮助,在那里进行破坏。神们作为发出行动的个体所处的这些特殊情况就带有偶然性,这就会损害到神的实体性(尽管这种实体性还是起着主导作用的基础),并且使他们卷入受限制的有限世界的矛盾和斗争里去。由于神们本身就具有这种有限性,他们就和自己存在中的高贵、尊严和优美发生矛盾,这也就要使他们降落到任意的偶然的领域里去……因此它既无形象,也无个性,在这种抽象状态中,它只是一种单纯的必然,无论是神还是人,都要把这种必然当作命运来服从,只要他们是作为特殊个体而互相分裂开,互相斗争,力求片面地伸张自己的那一份个别力量,要超出自己的界限和需要之上;因为命运对于他们是不可改动的。(参见【德国】黑格尔《美学》第二卷第三章251、252、253页)。
老蒋,在第二章的开头我就把黑格尔对于神和命运的论述捅到这上面去,主要的是事态的发展也可能佐证了该部报告文学的重要性。我总是不由地沉思于人类和现在中国多曾阶级的境况中(我有一口饭吃,余下里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我认为我们人类的灾难除却自然、宗教、社会给我们实施的,还有一种令人无法卒读的,那就是我们的亲情,面对着人生的苦难,我们连躲的地方都没有,活生生被现实宰割着。不说远的,就打我们的公寓的胖子说起,去年他的大舅不小心(该有多少千千万万个不小心,又如何小心?)患上了肠癌,在北京和郊区我不知道去了多少家医院,亲属哪怕觉得有一线希望,就想要患者活着,尽管患者疼痛的要命,亲属们目睹着悲痛,知道留不住,辛辛苦苦挣来的钱一无挽救功能的往里扑腾,可又怎么办呢?其实这样的例子在我们的身畔时时都有可能出现,况且也并不鲜见,谁都有可能摊上。每每他上班来了,诉说便就着泪水下来。我劝说着他,尽心吧,留不住也没办法,在这个世界上谁也留不住,活着的人都在路上。
说是眼目前的事,其实是去年了,是生给疼死的,为活着的亲人们留下一笔财产:债务。
“哦,是刚出去的胖子?”
“是的,老蒋,可是他的胖还没怎么减啊?”
老蒋哈哈大笑着,我也不如此,为生命的无奈而悲哀,面对着不可知,我们盲目的奔啊,就象林黛玉: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在一个不经意的时光中,我站着睡觉做了半个梦,我发往新疆的信笺得到了殷勤的反馈。她在信中写道,说收看我的《好事从头再说起》已经很久了,应工作变动之故,匆忙之中只为我寄去只言片语的问候,只因为匆忙,很想找个理由和我细细叙谈,但时间和空间都不允许,可时间和空间的限制不会让她淡化或忘记她对我的问候和祝福,相反,她会更加珍惜与感激。信中她说:
今天给您写这封信时,我正在守在小弟的病床前(现在流行一种通病,无论是在影视界,还是文学界,其色彩和内容一并是医院和法院,而恰巧我也落了俗套,这到不是为了别的什么,主要的是事实的原因所在),心里很乱,本应该对您的问候早日回复却没有时间,今天有了空闲而心情又很坏,总不能相信现实,但景况总有我忍也忍不住的伤心和痛苦,我不相信啊,我不相信仅仅十三岁的小弟被确诊糖尿病,但这是事实,我学医我懂这对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意味着什么。幼年型糖尿病胰岛素是它的生命之源更是致命之源,一旦形成依赖型稍有大意就会有生命危险。
我两天两夜没合眼,此刻下笔总感觉有些词不达意,我怀疑已经写下了许多错别字,望友人见谅。我不是不敬而是无法让自己被现实击昏的大脑冷静或清醒。我是大姐,回族家庭中的老大总是负重不轻(我感觉),小妹哈梅去年刚刚师范学校毕业,我觉得在小妹小弟身上我寄予了太多的希望,或者干脆说寄托了我自己的所有理想与希望。这么说您也许不相信,但我想您更想象不到今天的我只是一个只读了四年小学的人,这四年构成了我仅有的学生生涯,然后就是漫长而艰辛的自学之路。初中、高中课程,自考汉语言文学专科课程,还有我现在从事的专业,中专西医护理专业,中专中医专业,还有……还有就是吐露我心声的文学。今天的我觉得自己走过了这么多艰难困苦的路,收获多少不说,一路上的碰撞之苦已经淡化了或者习惯了。当初自己这么做只是为了能够为父母分忧(父亲天天上班,母亲身体又不好),希望小妹小弟都能够成才……
此刻向您诉说这些我总有忍不住的泪,为自己昔日的伤痛,更为目下奄奄一息的小弟。本不该提起自己的往事与伤心,这已经是我多少年来的习惯,但我怕那种自我的摧残和伤害,我想,这不是隐瞒与逃避,任何人都有快乐和伤心的理由,但最了解自己的还是自己。我自己伤什么心和痛我都可以忍受,惟独不能让我的小妹小弟再去受伤。小弟已上初二,品学兼优,记得患病前每个周末回家,他的一路的车铃声是那么的亲切,那么的熟悉……而现在我眼前的小弟连手抬一下都吃力啊!父母的心力已憔悴,总是那么相视无言。他们就这一个儿子,而我就这一个弟弟啊?。医学在发展,而面对糖尿病,却没有根除的办法,真的,柳思,我真的不敢去想小弟今后的生命之路……
提笔写下这么多点点滴滴,这让我找到一种久违的感觉,必定文学是我心灵最热爱的沃土,那种被绿色拥抱的亲切与温馨让我心疼的泪落有声(因为忙碌,我已三五个月尚未动笔了),也使我以文字这种方式向您——我未曾谋面的友人吐露我内心的压抑与无助。
柳思友人,麻烦您在北京或附近的城市帮我了解一下,有没有对幼年型(即胰岛素依赖型)糖尿病有独特治疗方法的中医大夫(我父亲也是中医,我想处方相互加减可能会好一些,如果有,请给我留个地址以便联系,或直接开个处方给我。
小弟病情状况:
哈峰,男,2000年11月3日县医院尿检诊断为糖尿病(胰岛素依赖型),糖尿阳性++++,确诊后曾服用消渴丸等疗效不佳,初期三多一少症状明显,经服用中药调治,现三多一少症状有所缓解,惟有形体消瘦,体倦乏力较重,精神差,无昏迷及四肢抽搐现象,尿检或++或+++不稳定,因用中药控制调治,至今没有用胰岛素治疗。
以上就是小弟的病情介绍,也是我求助友人的重中之重,烦请友人帮我一把,给我一点精神与心灵上的支撑,好吗?
友:哈鹃
2001年2月18日草于小弟病床前
读完远方友人的信笺,我的心很疼,眼泪花便不时的在眼眶里转悠,尽管我不知道她长的是怎样的一种模样,但我可以想象到她如今是极度的痛苦和渴盼我的救助,而面对她眼前的困苦,我岂能弃之不顾?
好在我的班次安排的不怎么紧密,在余下的那一段时间里,我三天两头的往城里跑。我咨询了协和、北京人民、儿童三大医院,尤其在儿童医院的糖尿病专科医生办公室,那位发丝斑白而近六旬的马大夫,当我把哈鹃交给我的病情资料递送她的手里,她定睛一看,目光尤为吃惊,抬起高度的近视镜扫在我的脸上:“这是谁?是你的小孩吗?”
“不是,是我一位朋友的弟弟。”觉着很不妙,轻轻地问:“马大夫,您认为怎么样?”
“这孩子在什么地方?”
“在新疆,”我的声音我感觉着非常微弱:“您给我一个办法,我好电话于我新疆的朋友。”
“你赶快电话她吧,”她拖了一下镜框:“不行飞机来吧,孩子还小,别耽误喽!”
“好!马大夫,谢谢您,我出门立刻通知她。”
和马大夫握手言别,我匆匆地赶出儿童医院。在车如流水的街心和人迹络绎不绝的甬道上,我的眼睛不住地寻摸着电话亭,而每一个话亭都有三五个或一两个在此守候。我走了小两千米了,好不容易看到一个电话亭,迫不及待的就把lc卡插入进去,便一个劲儿地快点她的阿拉伯数字,而我就是死活播不通她的电话。真的,我急的连汗都直往外冒,他给我的电话我好不容易拨通了,接电话的是一位音质柔美的女士,她告诉我她刚走,如果我提前二十余分钟都能赶上。我报告了我的名姓,并希求她尽快转达我的信息。她吃惊地问道:是吗?她说她知道我,时常听哈鹃谈起,并且报告我一个不幸的消息:
“他的弟弟不在了。”
“什么?”我的脑子“轰地”一声闷响,但我不相信自己的听觉,又再次证实一下:“是真的吗?”
“你放心,绝对不会有假。”
“哦……那她……,”我有些语无伦次了,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样的事实,我的身体快散了架了:“那她现在做……?”
“你知道吗?她就一个弟弟呀?”
“哦,我知道我知道,我理解她。”我于慌乱的思绪中:“谢谢谢谢,麻烦您了。”
我放下电话,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怎么调理自己,我觉得全世界都不复存在了,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在何处,我在想念远方的文学界的朋友,如今她该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可我不知道她长的是怎样的一种模样,我脑海里浮起她千千万万种形象,却总是抓不住哪一种形象与她雷同或恰似。
我的心处于忐忑不安之中,我想念着远方的诗人哈娟,如今,她心该是怎样的痛苦啊?作为她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上路,送他们仅有的一个儿子,而作为大姐的哈鹃,也留不住自己的弟弟,好不容易握在手里的金子,又不得不松开,让她成为一段痛苦的回忆,其心情该是怎样的描述啊?我无从揣想,但我的一段段令人难以卒读的过去也足够使我理解当事人此时此刻的心地世界。
站在北京礼士路的街道,我茫然地望着流水一般的人迹,内心不住地自问:他们幸福吗?他们幸福吗??或许,或许,他们也有自己的悲欢离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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