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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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

（一）

 春节是什么？
 它来时改变了
 整个国家
 每一户的人家
 然后天气一天天变暖
 尽管料峭
 但不可改变——
 春天来了
 但春天又是什么？
 那些绿叶和花
 展开
 以一种屈服的姿态：
 就像爱情，
 最终屈服于生活……
 噢，这些都是生活的奥秘，
 那些遥远的正在接近我们
 那些离我们很近的却永远遥远，
 纷纷与我们擦肩而过，
 它最终会让一切屈服于生活
 变成一种快乐
 而非悲伤。

（二）

 我们的那些记忆
 就像雕刻一块石头
 我们雕刻时光
 通过忘却无数生活
 留下一个个
 节日的温馨。

立
2023/1/21 除夕

 

过节

我已经不能确切记忆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于过节完全的失去了兴趣。我已经记不起它是逐渐发生的，如岁月的消蚀；还是骤然间的变化，如夜晚点亮了一盏灯。不仅是对中国的节日，所有的。当然，感觉最显著的总是春节和圣诞。但其他的节日诸如国庆或西方的万圣节，也一样。这样一来，每当节日来临置身外面世界一如既往的欢庆的氛围时，我就会有一种茫然的感觉。《说文》中解释：“节，竹约也。从竹，即声。”就是说，“节”字是指两段竹子连接处突起的部分，好像在那里打了一个结。所以，“节”字可能是源于“结”。当然也可能恰恰相反。但是，“结”是连续的阻隔与中断。《列子·汤问》：“寒暑易节，始一返焉。”中国节日的概念即是源于远古农耕时代人们对于季节交替的感知。可能其他民族和地区的节日也是如此。这样说来，“节”便是时间在星球旋转中诞生出的一个神话。时光平静无奇的流淌产生出一处处小小的漩涡，于是岁月就延伸成一株不断生长的竹。真是这样吗？那么现在这些突起的日子又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岁月恢复了它的原貌，静静流淌。这样，节就似乎就成为解开了结的日子。为什么要年复一年的在某一天突然高兴起来突然开始期盼？但是，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的。人生不会有平静的岁月。生命里总是充满起伏和波澜，充满了节和结。于我，这只不过是外部的一个个节日转化为内在的一次次庆典。它们是欣喜、悲哀、恐惧和感伤潮汐般的涌动。而我相信这才是生命的本质。所有这些体验，都是生命里的爱。我们生命的力度与丰盈正是源自内在感知的敏锐。我的生命就是这样变成一片片密密麻麻的结与节。那内心的复杂记忆。当曾经的痛苦与甜蜜被回忆搅拌时，幸福就会有油然而生。它是冬日从空中某处斜照下来的一束光，充满尘埃，带着稀薄的暖意。有谁能知道它们的含义？在这除夕之夜，你正写下你的那些赞美诗，你的笔尖正在大声唱起节日庆典的圣歌。如此隐秘。但暗淡之光正从黑暗里升起，你走过夜晚辽阔的水面。在这除夕之夜，客厅里响着吵闹的春晚，和妈妈越来越大声的对于春晚的抱怨。她固执于自己的念头。妈妈老了。她已经很老了。但当你看到刚刚写下的“除夕”这两个字时，突然有了一种幸福与安宁的感觉，仿佛此刻你走进了一个神奇的除夕之夜，而此刻的确就是除夕之夜。或许在这个夜晚的梦里，你将又一次点燃一串长长的鞭炮，在劈劈啪啪的爆响和四下窜动的火光中慌张的抱着头快乐的跳开，那炮竹的爆响将震碎所有的虚无，把你从记忆的深处唤醒，在蓦然听到的窗外疾风暴雨般炮竹的轰响中，一瞬间你将难以确定是谁离你更遥远。在这个夜晚，你试图着要摆脱掉所有记忆的追赶，此刻客厅里你的母亲已经换台了，仍然在大声抱怨着她对春晚的失望，也努力尝试着要摆脱掉你的所有的幻觉，和对于意义的虚妄的追寻，走过那片荒草地，但别惊动青草中那条许多年以前的蛇。但是，在这个除夕之夜，除夕之夜仍将是一个无法摆脱的结。此刻时钟的指尖正在触到子夜那业已膨胀出的界面。这个古老的农耕时代的节日，他从来不会成为一个非凡的时刻。除了温馨的回忆，在这个夜晚，还会有什么？还会有什么其他的意义？甚至那对于春天的鸟鸣、大地的复苏、草树吐绿、鲜花绽放的期盼，也不过是一些年代久远模模糊糊的回忆。这就是你在这个除夕写下的一些缺乏意义的文字。那个黑暗中的盲者继续用他干枯的手指在黑暗里摸索着，把黑暗的岁月和你生命鲜活的白鸽紧紧的打成一个个难解的结，一言不发，以一种近乎歌唱的快乐的方式。

 

立

2019/2/4 除夕之夜。于北京顺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