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风景画--路易斯.格鲁克

1.
太阳就要落到山后面，
大地正变得慢慢凉爽。
一位陌生人把它的马栓到一棵光秃秃的栗子树上。
马很安静--他突然转过头，
听着，远处，海的声音。

我整理床铺为在这儿过夜。
在潮湿的地上铺上我最厚实的被子。

海的声音--
马转过头时，我也能听见海之声。

在通过光秃秃的栗子树林的小径上，
一只小狗跟踪在它主人后面。

这只小狗--难道过去不是跑到前头，
挣紧系狗的皮带，好像要指给他的主人看
他在那里看见的东西，那里在未来中---

未来，小径，随你把它叫做什么。

树林后面，落日时分，好似一场大火
正在两座山之间燃烧着，所以那最高的峭壁上的雪
好似，片刻，也要燃烧起来。

听：在小径的尽头，那个男人正在大声呼喊。
他的声音现在变得非常奇怪，
一个对着他不能看见的东西呼喊的人的声音

一遍又一遍，他在黑暗的栗子树林里呼喊。
直至动物，从很远的地方，隐约地回应，
好像我们恐惧的这个东西
没有那么糟糕。

暮色里：这位陌生人解下他的马。

海的声音--
现在只是回忆。

2.

时光流逝，把一切变成冰。
冰之下，未来萌动。
如果你跌进去，你就死了。

那是一段等待的时光，
关于暂缓的时光。

我生活在当下，那是你能看见的
未来的那部分。
过去从我们的头上飘过，
就像太阳和月亮，可望而不可及。

那是一段被矛盾冲突
控制的时光，正如在
《我没有感觉，我很害怕》中一样。

冬天掏空了树，又用白雪填满它们。
因我不能感觉到，雪落下，湖都全面冻结。
因为我害怕，我没动；
我的呼吸是白色的，对万籁俱寂的一种描述。

时光流逝，有些时光变成这时。
有些时光简单地蒸发了；
你会看见它漂浮在白色的树上
形成冰粒。

所有你的人生，你等待着吉祥的时光。
然后这个吉祥的时光
自我透漏正是采取行动的时刻。

我看着过去移动，一串云朵
从左边移到右边，或者从右边移到左边，
依靠着风。有些日子

没有风。云朵似乎就停在
它们待的地方，
像一幅海的油画，比真实的更静止。

有些日子，湖是一片玻璃。
玻璃下面，未来变得
娴静端庄，邀请着声响：
你得绷紧你自己，只有这样才听不到。

时光流逝，你该看见一块时光。
它们携来的岁月，就是冬天的岁月；
它们不会被错过。有些日子

没有云朵，好似
过去的源头消失了。世界

曝白的，像一张底片；光直接
透过它。然后
影像逐渐消失。

世界之上
只有蔚蓝，无处不蔚蓝。

3.
晚秋，一位年轻的女孩在一块麦地里
点火。秋天

一直非常干燥；田野
燃起来，像火绒。

之后，什么都没剩下。
你穿过田野，你什么也看不到。

没有什么可捡拾的，可嗅到。
马群不明白--

田野在何方，它们似乎想说。
你和我想说的那个样子
家在何处。

无人知道如何回答它们。
什么都没剩下；
你得希望，因为农民的缘故
保险要赔付。

那就像你人生中失掉的一年。
为何你人生中失掉了一年？

之后，你回到老地方--
留下的一切就是碳：黑漆漆，空荡荡。

你想：我怎么住在这儿？

但那是不同的那时
变化不大的去年夏天。大地表现得

好似没有什么东西因它出错。

一根火柴带着一切。
而且在恰当的时候--必须在恰当的时候啊。

田野焦干，干裂-
原地已经死气沉沉
可以这么说。
4.
我感觉在一条河里睡着，在一条河里醒来，
关于我的神秘
没死成，我什么也不能告诉你
既没有人拯救我，也没有什么原因--

只有无垠的寂静。
没有风。人迹不闻。
严寒的世纪

结束了，
光荣走了，持久不在，

冷漠的太阳
坚持作为一种珍品，一种纪念物而存在，
时光在它后面流淌

天空似乎非常晴朗，
好像在冬天里一样
突然干燥，未开垦，

一本正经的光冷静地
通过天的一个窄风泻出

庄严，飘飘然，
融化着希望，
让未来的形象附属到未来流逝的特征上-

我想我一定跌倒了。
我试图站起来是，我必须得强迫自己，
因不习惯身体的疼痛--

我忘记了
这种情况多么严酷啊：

大地没有废弃，
只是静止了，河流寒冷，呼吸弱--

因为我的睡眠，我什么都不记得
我大亨呼喊时，
我的声音出乎意料地让我安慰。

在寂静的意识中，我问自己：
为何我拒绝我的人生？我回答
大地压垮了我：
大地击败了我。

我试图描述的精确
免得其他人会仿效我。我可以证实
太阳在冬天落下时
无可比拟的美，在记忆中
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我认为

这意味着没有夜
夜在我的脑海中。

5.
日落之后
我飞快地驰骋，希望在天黑之前
找到庇护所。

我已经看到星星了，
东方天空中最早出现的：

我们驰骋，为此，
远离光
向着海洋，因为
我没听说那里有村庄。

一段时间之后，雪开始下，
不如起初那么厚，然后
稳稳地，直至大地
被覆盖了一层白膜。

我们旅行的路清楚地表明
我转头时--
一会儿功夫，它变成
一条黑暗的轨迹越过大地--

然后雪浓了，路径消失。
马又累又饿；
他发现不能在任何地方
站稳脚跟。我告诉自己：

我之前一直迷失，我之前一直寒冷。
夜临到我身上
正是这种方式，如一个不祥的预感--

我想：如果我被要求
回到这儿，我会作为人类
回来的，还有我的马

保持自身不变。否则
我将不知道如何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