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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分裂式(袁魁2012作品4)
——这无知的孢子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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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总是热的,他们紧紧靠在一起,有的地方上了锁
这个时候,你需要一把钥匙,不,一根细铁丝
小心地捣进锁眼,而他们总是粗心的,转动着十多个弹子
说着行话,如果你不小心把他们打开了,他们会装出生疑的面孔
而事实上这是在公交车上,而有的人,是买了双份保险的
问题的核心在于,他们总是旁若无人的张开自己的锁眼
面对细铁丝的你,略有弯曲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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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松一点,亲爱的,我们还在景德镇的上空,下方都是些瓷器
一些瓷娃娃,穿着白衣服,走来走去,你的动作要轻些
不要吓着它们,和它们身上盘旋的植物,它们患有轻微咳嗽
伴随剧烈的抖动,如果它们倒在地上,你不要惊讶
患有恐高症的它们,迟早会分裂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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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女人的大腿,你还有什么企图,马路宽阔,剑棕榈叶子宽阔
上面有小黑虫,长着许多飞羽的壳,它们让你的肉长豆豆
类似塑料的断层,舌面上的苔,而你吸着蓝莓汽水
不断翻着泡沫的你,发着爆破音的你,有些结巴
这让我认为你说话很急,而气泡沿着你的气管
不断顶上来,而树是安静的,在你膨胀时
它们一动不动,并有轻微摇晃,有些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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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机上下来,热狗冷了,茶也是,胃酸分泌过多,她的脸有些黄
快出大厅时,她回头看了看窗外的飞机,它们越缩越小
像孩子手中的玩具,而在上一刻,她还坐在它里面
耳膜鼓鼓的,像飞行中的鸟,而空中小姐走过来
给许多鸟输送饮料,而舷窗外的空中加油机
伸出长长的吸管,看样子有些激动的它
在她的头顶,露出一对反曲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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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玻璃时,用力过大,一不小心,一块玻璃掉了下去
这是六楼,他听到碎裂声,和几声狗叫,而不远处
有轮胎爆裂声,他看见不同的人,和不同的车
而他们有着同样的玻璃,一不小心,它们也会从身上掉下去
裂成许多块,这没有什么,她随手戴上一副屈光镜
自然调至最佳分辨率,破碎的下午清晰可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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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总觉得自己是一只章鱼,有着几百个大脑,像一个个小灯泡
它们在膜下频繁闪烁,组成各种图案,间或几个灯泡不亮
与其它失去联系,她就会呆坐一旁,停止正常工作
慢慢冷却下来,等待系统自动恢复
而此刻,她就坐在我对面,看着我,像扫描一件靛青的花瓶
这让我感到不安,唯恐她再次出错,而她是冷静的
在瓶耳处,她露出她葵花般的吸盘,覆在上面
告诉我,在这里,盘口有着惊人的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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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一个母蚊子的生理结构,让他感到兴奋,血液胀大了它的肚皮
在光线照射下,近乎透明地,趴在水面上的它,一动不动
这给了他近距离观察的好机会,他盯着它的头部
和其前端细长的吸管,尖端略有分叉
多么完美的构造,而他只是一层膜
它鼓了鼓腹部,越来越多的膜,肿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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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蛋糕房里出来,天色阴暗,像她的脸色,一片片,剥离的墙皮
她指着其中一片,瞧,多像蛋卷,她露出里面的蛋青
而我看着她,和她脸上的内容,做出插花的样子
从中摘出一片,而她已蜷曲,再没有开口
世界是如此安静,而桃金娘已盛开,她们穿着粉裙子,吊在树上
静静望着我,这让我感到窒息,松了松领口,我把她抱在怀里
再没有分开,像蛋糕房里的蛋糕,亲爱的,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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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还小,他有些不耐烦,把她放在床上,像水中的鸭子,她划拉着
还是不停地哭,这可怎么办,他想起了大狗熊,学狗熊伸着舌条
而她仍是哭,屋顶有些潮,植物有些反季节,爬墙虎不是虎
对着窗外,他也想哭,壁虎扔掉尾巴,依然可以生存
而她是他身上的一节肉,本没有五官,也没有哭
当他把她丢进另一个身体,当桃子渐渐成形
她蓄积了足够的水,将一部分排出体外
另外的慢慢凝固下来,而密布全身的神经末梢,对你的熊半信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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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楼梯上下来,头有点晕,望着窗外的楼,数一下它们有多少窗户
上面的光折向他,和他身后的楼梯,它们都有些旋转
阴影覆没,看不见他的黑皮鞋和灰袜子
也看不见他的眼睛,他的一部分在暗中游弋
一部分在光中闪耀,这让他看起来像枚在空中翻转的硬币
而你看不清他的脸,在金属与非金属之间,他不停刷新着他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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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布满蛛网的密林里,我喜欢赤裸着打猎,上身纹着条变色龙
随我肌腱的收缩而鼓动,在夏天,慢慢变黑的它
十月之后,又会慢慢漂白,和我一样,它也会流汗
怕热怕太阳,趴在叶子下面不吱声,天黑之后
它就从我身上跳出来,卷着长长的舌尖,到处找朋友
从不担心我的存在,有一天,我从梦中醒来,看见它正贴着我胸口
照原来的形状,合了进来,不过好像少了截尾巴,我说兄弟,尾巴掉了
它说没关系,下一个晚上,它还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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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拉大提琴,他拉小提琴,勃拉姆斯的曲子,配合得很好
有时候,她把音往上拉一拉,他就把琴弓压一压
暮光袭来,射上她的脸,而他闭上了眼睛,努力克制来自西半球的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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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在马路上晃,躲行道树后面,对着车灯做鬼脸,谁也看不到
哪怕他鼻翼轻微的抽搐,枝叶在上空,桂花肿胀,有人掏出怀表
和左眼对时间,而他全身湿冷,流经心脏的血液,吸上他身后的空枝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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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水泥地上,他不想起来,像看着一条大马哈鱼一样,人们从他身边经过
他的骨头有些软,手和脚慢慢缩回体内,体表呈现出奇异的斑纹
孩子跳过来,好大的鱼啊,他们用铁钩提起他,将他挂在树上
像另一片叶子,他弯曲着骨架,在太阳底下,给腰果抹上一圈橄榄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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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兴都库什山脉下的哈瓦克,像一条戴上眼镜的蛇,伏在岩石后的她
将枪口对准200米外的敌人,等待最佳射杀时机,子弹不多,不能浪费
风吹过山隘,草木凋瑟,敌人也越来越近,而她食指轻轻一勾,扣响了扳机
应声倒地的他,如果是一头熊,还会这么倒下来?答案是肯定的,在有效射程内
弹头会轻易击穿它,像打穿一个苹果,而他倒在地上,流出鲜红的苹果汁
而她擦擦枪口,等着下一头熊,涂上红红的指甲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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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他想学乌龟,趴在青石上睡觉,微波荡漾,扭曲的光线,缠在树上,和远处的石壁
然而这些只是幻想,此刻,他正坐在办公室里,对着图表发呆,播放器里的音乐
只是电频的转换而已,而上司和上司的上司呢,在另一个盒子里
他们正进入高潮,通道紧缩,而他从中抽出一支雪茄
看着窗外的车流,而它们吐出一条条舌头,来回舔着对方,越包越紧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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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鼻子不是这样卷起来的,对着一束香水百合,他无法向它解释
关于弯曲度的问题,比如水管,龙头,再比如脊椎,花式篮球
这些都让他紧张,其实他里面全是气,呼出来的只是一部分
当他向我再次解释,我一把拉开他,如果可以,我会像大象一样卷起他
重重掼在地上,再踩扁他,像一张皮,可以向任何方向弯曲,不再是简单的球体
而这让他获得了自由,轻飘飘地贴着方向盘,不再反复撞击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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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怎能就这么走了,有人张着把黑伞,有人打开后厢盖
而他张着嘴巴,像鱼打开了腮骨,这让他表情紧张,有暴雨倾泻而下
打在窗台上,屋顶边缘,头顶,树冠之上,而它们吐着气泡
口齿不清,在它们之上,是一层膜
类似鱼的鳔,而他们浮在其上,连同体外的润滑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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