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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然或偶然(小说)

热度 1已有 14937 次阅读2014-5-19 12:09 |系统分类:小说| 小说

必然或偶然

 

那时候的天空总是很蓝。我每天都会登上楼顶。坐在楼顶,有时我会看到几朵干净硕大的白云像怀孕的绵羊,拖着笨重的身体在我头顶慢慢移动,离我那么近,仿佛一伸手就能触到那软绵绵的身体。我对面的山坡上,一排排粗细不同的松树,在一望无际的晴空下显得挺拔遒劲,看得出它们和我一样活得安静而美好。

一天下午,我看到三个衣着各异、身材不同的家伙,带着不同的工具在对面的松树林里转来转去,最后在一棵看上去有些年代且树干挺直的松树下停了下来。风这个时候从很远处刮过来,我感到脸上一阵清爽,身子也颤动了一下。对面树林里那三个家伙一个朝树顶看了几眼,一个在树根处弯下了腰,另一个则在腰上叉着双手,似乎在想着什么。这时候,太阳正从西边的山顶一点点滑落、下沉,让阳光悲壮的余晖涂满树林和山顶。我点燃一根烟,继续观看对面三个家伙的动态,他们似乎已开始对松树下手了——只见一个用不知是柴刀还是其他东西清除这松树根部周围的杂草,另一个则在一边抡起斧头向松树砍了起来,剩下一个则站在附近进行着观察或指挥。在松树林的下边不远的山脚下是通向远方的火车轨道,在夕阳的照射下铁轨发出明亮的反光。

火车偶尔驶过的轰隆声掩盖了三个砍树的家伙砍伐松树时发出的巨大响声。开始,他们砍伐的声音还很大,后来就渐渐小了很多,最后淹没在火车的尖叫声中。喂!开始的时候,我几乎要对他们喊叫一声,但终究我还是什么也没做。接近天黑的时候,我看到那个被砍的松树开始有了晃动,接着就变得有些倾斜。他们应该有一根绳子或换个方向了。我当时在心中这样想。但他们仍然在不停地忙活,风也由此前的温柔变得越来越猛烈,我已经感到脊背上有点寒冷了。约莫一个小时的时候,我看到被砍的松树身子猛地一抖,接着就像一个遭到猛烈重击的汉子,沉闷地倒了下去。随着大树倒下时发出的沉闷巨响,我听到一个砍树的家伙发出一声惨叫。

第二天,黄昏依然安静,空气和昨天比也依旧清新和畅。我继续登上楼顶,发现昨天被砍的松树还趟在原处,在松树倒下的地方还压坏了一片相对弱小的树苗和杂草。

第三天我登上楼顶的时候,大树已经被搬走了,附近扔下一地凌乱的树枝。

第四天的时候,我听到附近的村民议论着村子里死人的消息,听说是死于一次不便言说的事故,至于是一次什么样的事故,因为不便言说,我也不得而知。

现在我依然坐在楼顶,登上楼顶已成为我多年的习惯。只是,我对面的山坡已经不再是山坡,而是一片拔地而起的高楼。至于那片曾经和我一样健康存活的松树,已早在我离开这个山水环绕的城市前几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对它们的记忆也不过是那三个未曾谋面的家伙以及亲眼目睹他们如何在一个天气晴好的下午砍倒过一棵高大挺直的松树。

如今,我之所以又一次回到这个曾经给我留下过美好记忆的城市,并且再一次登上这座即将被拆除但目前还和我有点关系的楼顶,也纯粹是为了一种莫名的想法或所谓的怀旧。

现在,夕阳又一次涂抹着我周围的建筑或屋顶,只是我眼前的景物已经不像很多年前那样好看,阳光也已说不上悲壮,远处的天空没有白云也鲜见曾经的晚霞,更像结了一层红色的铁锈。我脸上的风越来越粗暴了,夹杂着一些呛人的尘粒,并且气味也越来越难闻。

只有远去的列车依然还从原来的轨道上驶过,当它从我眼前渐行渐远,直到最终在远方消失时,我甚至感到一种去意无留的决然。

天渐渐黑下来,我想我该下楼了。也许过不了几天,我就该登上再一次远去的列车了。至于那片曾经出现在我眼前的松树林,那几个在黄昏下砍倒大松树的人,以及松树林的永远消失甚至我自己的存在,也许是必然也许不过是偶然。对这一切,我也就没必要深究了。

发表评论 评论 (2 个评论)

回复 窗户 2014-5-20 15:03
问好马兄
回复 马帮 2014-5-21 19:04
谢谢光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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