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妖魔光鲜化的文化荒谬性和时代“合法性”质疑“诗人...

河西苦雨

从妖魔光鲜化的文化荒谬性与时代“合法性”质疑“诗人”存在的荒谬性

而立未立，老大无成，想回归世俗，却发现这个世界与我渐行渐远。颟顸中，一个又一个十年过去了。不惑而惑，惑而不惑；知命而不认命，认命而玩命——最不能忍受的是，世界如此荒诞，却煞有介事一本正经地振振有词光荣正确！嗜诗如命的我，成了一个荒诞的存在！
也许就是因为我从未真正放弃诗歌，并重新认定写诗才是证明我存在或救赎我灵魂困境的唯一出路？！也许正是因为我意识到自己是个诗人起，我对自己的生命定位、人格要求，我对世界的认识以及我与世界的关系，才更加清晰和严谨。
先后发现自己与世界最大的危机所在——我的危机是积重难返，而这个世界最大的危机则是迷途不返、饰非为是。
我们已身陷于一个与以往迥然不同的世界。它岂止跟诗人过不去，即使是常人，也需要承受比以往更大的生存压力和风险！
——就是因为这个世界已经严重妖魔化，更可怕是妖魔光鲜化！    4.13./4.23.

（一） 何谓妖魔化  何谓妖魔光鲜化

何谓妖魔化？又何谓妖魔光鲜化？
简单地说，妖魔化是指世界充斥妖魔，妖魔统治世界——此时也可称之为“妖魔本色化”或“妖魔正统化”；妖魔光鲜化是指妖魔热衷于乔装打扮、假正经，以亮丽、光明、正派的面目出现——此时也可称之为“妖魔正面化”或“妖魔正义化”。5.31.
无论妖魔化或妖魔光鲜化，都存在主动、使动和被动的三种状态——
妖魔化：或称之为“妖魔本色化”或“妖魔正统化”。世界被妖魔充斥，被妖魔统治，群妖乱飞，群魔乱舞，不加掩饰，肆意妄为。
使妖魔化：利用政治或文化的权力与手段，将正面、正当、正义、正统、正派、正能量的事物丑化、黑化、矮化或者模糊化、边缘化。
被妖魔化：上述行为的恶果。人妖颠倒、指鹿为马、黑白颠倒、饰非为是、反丑为美。高尚、光荣、正义的事物遭到嘲弄、贬抑、贬低、打击、驱逐。
妖魔光鲜化：妖魔们自我伪装和宣称为正面、正统、正派、正义、正能量代言人和化身。
妖魔光鲜化有两种状况:其一是外表的光鲜化（有些妖魔从来就很“光鲜”），其二是“品位”的光鲜化（这里是指妖魔通过权力或手段赋予自己及其徒子徒孙以资质证明。妖魔光鲜化和妖魔化同质而不同形。光鲜化的妖魔显得光鲜亮丽，富贵安详、高尚正派的样子，而不是一副扭捏作态、妖冶不经的样子，婊子装淑女，小人充君子。所以，妖魔光鲜化是指把原本丑陋、肮脏、卑下的事物加以光环美化，冠冕奸佞，褒举丑恶。
使妖魔光鲜化：妖魔也是分等级的。高等级的妖魔可以自我光鲜化，低等级的则只能等待高等级的妖魔为其光鲜化——不仅是使其穿上漂亮的外衣，而且还赋予其以某种正规的资质、正当的权利。这后一种状况才是可怕的。
妖魔被光鲜化：与上一种情形同时进行。这时的妖魔就可以堂而皇之招摇过市狐假虎威胆大妄为名正言顺明火执仗了。
妖魔化和妖魔光鲜化的诸种情形从来不会单独存在，而往往会同时进行。但它们有一个一致的目的——用劣币驱逐良币。把鬼变成人，把人变成鬼，目的就是为了更有效地控制和统治世界。
妖魔化或妖魔光鲜化，都不是什么新生事物，历来是统治阶级及其代理人的惯用伎俩。但作为文化社会学词汇和现象学研究，“妖魔化”提得比较多；而“妖魔光鲜化”这个词组，则可能是我的杜撰或归纳吧？迄今为止，这两种现象都没有受到更广泛、更深刻的关注。
我是在阅读和研究尼采超人哲学的过程中，发现当下文化语境中这个噬心主题的。
这些年来我异常喜欢琢磨有关超人的问题。对历史和现实的反复观察，使我开始相信超人的存在。在我看来，真正的超人并不多，多半是准超人。超人创造历史，体现的是历史选择的必然性；准超人则因为善于选择历史机遇，使偶然成为必然。超人与准超人最大的分野在哪里？我以为超人就是道或魔的化身或体现者，是真正的能量超强者，唯我独尊者；而准超人则往往冒充道的代言人，不是妖魔附体，就是利用妖魔，热衷于将世界妖魔化！
超人哲学似乎一开始就是为准超人们准备的，成为他们控制和奴役世界的理论宝库。这不仅要“归功于”尼采、海德格尔等人的发明，更要“归功于”马列主义哲学的贡献——无论出于多么良好的动机亦或多么崇高的理想，超人哲学的实践都是世界重新妖魔化的开始，尤其是为妖魔光鲜化找到了可以引经据典的历史证词！
我越来越坚定一个认识——哲学一实践，世界就危险！6.2.所以我一向反对超人哲学。超人哲学本身并不反动，是准超人们最擅长运用这种哲学来控制和奴役世界，且以为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不二法宝。
在世界面前，任何个体都是渺小的。即使是真有那么几个超人或准超人，也并没有多么了不起，他们往往是被群氓娇惯和制造出来的。因为群氓天生有崇拜超人和自我矮化的倾向，甚至有喜欢被统治被专制的贱性子，才会使那些“准超人”为所欲为、呼风唤雨！4.13./4.23

（二）世界为何妖魔化 ？

世界为何妖魔化？或者说，世界为何会充斥妖魔？妖魔为何能统治世界？
要弄清楚这个问题，须先认识世界的本质，其次才是辨识妖魔。
世界的本质是什么？就是道。4.13.道分天地之道与人道。天地之道无私性、无感情、无伦理、无好坏，但有次序、大小、变化和轮回；人道则有上下、长幼、尊卑、邪正之分。，人道秉承于天地之道，但又有别于天地之道。天地之道是自然的需要和必然，是不可控的，所以没有好坏之说；而人道之伦则是相对可控的，在这可控性之下便显出优劣高下来，也显示出人的理性与非理性、正义与非正义来，乃至有人道和非人道之说。所以人道有时似乎可独立于天地之道，有更高深、更奥妙的地方？6.6.2018
天地之道和人道在终极义理上是相通的、不变的、永恒的，人道和天地之道都存在完美与不完美、和谐与不和谐、善与不善诸征象。但在时间和空间上则并不是均匀分布的。天道与人道皆融融于阴阳之中。道既含阴阳，便注定有偏倚正负或邪正善恶。虽然阴阳本身不代表邪正，但阴阳并不是均匀分布的，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阴阳有吐纳、交换、嬗变之功，因此而有真伪枉正。阴盛阳衰是谓妖，阳亢阴虚是谓魔。物极必反，过犹不及。尽管天地伊始，道自始至终就自有它的合法性代表——或称之为义、理、法、或名之为圣、主、佛。但妖魔们无时无刻都想取而代之，取得统治世界的合法性。妖魔就混杂在真伪枉正之中，兴风作浪，各显神通。所以世界就往往被妖魔化，而且妖魔还能光鲜化。所谓“盗亦有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此之谓也。4.23/6.6.

妖和魔并不是一回事，其习性和能量不在一个层次上。老话说，十个妖不顶一个魔，一个妖足以弄死一个魔。妖魔之间有一个重要区别是：妖的私欲很大，多构陷和瓦解他人的欲望；魔的“公欲”更强，多操纵与控制世界的意志。妖喜破坏，魔喜整治。妖的总体能量不如魔，但有魔所没有又需要的能力——某种破坏能力。6.1.2018
但他们各有所长，且懂得各取所需，经常狼狈为奸，为非作歹，无恶不作。
妖，从女从夭。女，女性、女流也，既柔弱、顺从，亦虚荣、势利；夭，外表光鲜、灿烂之意。女流多爱表现、爱放纵。女和夭合起来就是妖，妖娆、妖媚也，就是追求外在，性喜点赞，引人注目，变化多端，招摇过市。妖的特性就是爱作善媚，喜攀附，走捷径，巧伪令饰、变化多端，不按常规出牌——这是他们的本性，也是存在的需要。所谓妖，代表阴性、物质、欲望和魅力，往往集美与邪恶于一身，集归属感和奴性于一体。同时，妖还象征外在性和多变性。就像孔夫子所指的那些女子与小人。
魔，从林从鬼从麻，代表权力意志，本身就象征强悍和复杂性。魔的力量之所以强悍，就是因为善于玩“丛林法则”和愚民政策，善欺瞒和遮蔽，能够使世界（事物、事情）复杂化，能够麻痹群氓，蛊惑民心，从而控制世界。所谓魔，一般就是指强悍的统治者和恶势力。魔鬼多自以为强大无比、不可一世的样子。不过，古往今来，从不戴面具的恶魔还是比较少的，宣称“我要吃人”的恶魔则更少。5.22.
不言而喻，妖是必须讨好和服务于魔的，但魔又依赖妖的忠诚投靠。妖魔虽然不是孪生兄弟，它们却有一致的目的和品性，就是欺软怕硬、恃强凌弱。因此，它们经常会狼狈为奸、沆瀣一气，无恶不作的。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它们懂得各取所需。
为什么妖魔会成为朋比，甚至联姻？就是妖魔懂得各自的相关利益在何处，并懂得让彼此的利益最大化。
因为这世上的事情历来是刚则易断、过犹不及、物极必反。魔太强悍，容易遭致反抗和违逆，而妖既善于夤缘附会、逢场作戏，做折中者、和事老，还善于播弄是非暗箭伤人。
为什么妖魔能够“得道”？就是因为他们抓住了人性的弱点——不是他们懂得人最需要什么，而是他们知道人最害怕什么。当妖魔们的种种勾当炙手可热、左右逢源之时，当妖魔们的行为举止成为一种时尚文化，当妖魔们的观念成为普遍的价值观和生存准则时，世界就妖魔化了！4.23.

从世界的本源来说，妖魔并不分男女。妖、魔、道（此处是指天赋之仁德或“良知良能”，而非上述的“义、理、法”或圣、主、佛”），从一开始就存在于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也存在于人性之中，甚至可能存在于每个人身上，只是所占的份额和能量因时而异因人而异罢了。自古以来有邪不压正、人间正道是沧桑、人人皆有佛心，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等说法。那为什么恶势力（妖魔的力量）经常占上风，而且更容易体现为某种活力、动力？就是因为每个人身上可能都存在妖魔的基因——希望满足个体某种欲望的因子。妖的因子促使人善变和夤缘，魔的因子促使人试图去操纵他人和世界。让人枉费思量的是，作妖为魔（即作恶为邪）似乎更容易给人快感！5.31.这又是为什么呢？并不是为非作歹本身能够让人获得成就感，而是操纵他人和世界更容易让人满足最原始的欲望（性欲与权力欲）。这是弗洛伊德和荣格心理学早已揭示过的。
人既然有妖魔的因子，世界既然倾向于妖魔化，那为什么“被妖魔化”又令人反感乃至不可忍受呢？因为妖魔终归代表坏人坏事，坏人坏事就是对他人的伤害。即使最丑恶的人也不愿意让人指责为妖孽和恶魔。这就得从人本性中存在的佛心、道心说起。虽然人天生可能有作恶的潜意识，但没有人不知道作恶的危害。没有人愿意接受别人的作恶。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没有人不知道善和行善对他人的好处，为什么很少人乐善好施呢？因为行善往往意味着对自己利益的割舍和分享，损失和牺牲。而妖魔正是这种以作恶为能事的孽障，是不受欢迎的反面形象。相反，正义、正派、正统、正当、正直、正气、正面、正能量则是受公众称赞的因子。所以，妖魔光鲜化就成为妖魔们看好的本领和地位象征。6.1.

（三）妖魔为何（要）光鲜化  

光鲜化就是正面化、正当化、正义化。对于世界而言，只有正义化才能保持持续性和恒久性；对于国家而言，只有最大限度地维持正义性，才能长治久安。妖魔的光鲜化就是为了更有效地控制世界，保持其优越性和优势性。
妖的本性是颠覆和破坏，魔的本性是施压和统一。妖的坏作用是非常大的，但并不是显而易见的。妖可以混迹于群氓与恶势力（魔）之间，迂回取胜。妖怎么会有这样的本领，就是善于表面的光鲜化——形象与语言的体面和时髦。而魔为什么也要光鲜化呢？这是为了更广泛长久地占有世界。为了满足饕餮之欲，要扮演好吃相，至少在形象上显得温和、慈善，获得民众的信任和好感。那魔为何还要帮助妖光鲜化呢？因为他们不便亲自出面去做那些容易遭致敌意和反抗的坏事。他们需要妖孽作为喽啰为之服务，就要给后者以更多的合法性，让他们的胡作非为师出有名，让他们更好地狐假虎威。
光鲜化对妖魔之道至少有三个好处——
一、可以使妖魔更有诱惑力和说服力，可以让凡夫俗子们羡慕嫉妒恨的同时，不自觉地效仿妖魔们的生活作风。
二、可以让妖魔之道更名正言顺，更具正统性。
三、可以让妖魔更具威慑力和权威性。光鲜化不仅是让妖魔们穿上制服，还能把妖魔们打扮成救世主。

（四）妖魔化和妖魔光鲜化的历史流变

道无所不在，妖魔也无孔不入。自从人类进入阶级社会之后，妖魔化和妖魔光鲜化就不是什么奇闻异事了。
在妖魔占绝对统治地位的年代，妖魔几乎都是本色化的，他们不需要慈眉善目。当然，他们多半是衣冠楚楚、花枝招展的，只是不需要掩饰其吃人的欲望，也不需要掩饰其衣冠禽兽、男盗女娼的真面目。比如吕雉、贾南风、石虎、武则天、朱温、慈禧等等。
但将敌对者妖魔化，同时将自己光鲜化，历来是统治阶级更喜欢使用的政治法术。恐怕自从人类发明文字特别是文学的那天起，将对立者妖魔化就成了家常便饭。
在古代中国，从西周起，几乎每一个新的朝代产生，都会伴随着对前朝旧物的黑化和丑化——也即是妖魔化，成为御用历史家的惯用笔法。而对历代的农民起义，没有一个统治者不是恨之入骨，即使是曾经帮助其推翻了前朝的起义者及其事件，也会遭到黑化和丑化。6.6.
总而言之，历史是刀笔吏们的历史，更是胜利者的历史，所以就有翻案的情况，自己塑造自己推翻的案例也很多。共产主义运动史上这样的现象更多如牛毛。近年来不断有人还原历史，把已经妖魔化的光鲜化，把原来光鲜化的妖魔化。这其中也在体现人格多面性、事件歧义性的状况。

（五）妖魔化和妖魔光鲜化的现状及其后果

妖魔化的第一种情形（本色化）在近代并不少见，特别是在二十世纪的法西斯轴心国里。军国主义分子、纳粹分子、种族主义分子，妖魔是甚嚣尘上狂妄至极的。不过，这些妖魔仍然喜欢光鲜化并且善于光鲜化，至少是外观上的光鲜化——穿着制服杀人吃人是他们的最大癖好。
令人深思但并不费解的是，妖魔的光鲜化在所谓的反法西斯主义国家里，尤其是社会主义国家里，被发挥得更淋漓尽致、登峰造极！比如前苏联的斯大林时期，和中国的“文革”时期。必须注意的是，“新时代”的妖魔光鲜化，正是伴随着对敌对者的妖魔化进行的。前苏联和中国革命时期的肃反运动，文革时期的“打倒一切牛鬼蛇神”运动，都是现代妖魔化的经典范本。
妖魔化和妖魔光鲜化在当代（世纪之交））有了更广泛的运用和新的样本。
先说妖魔化。自上世纪中叶（二战结束以后），妖魔本色化较难找到样本了，主要表现为极端民族主义和种族主义。而超级大国前苏联和美国，则往往以和平和正义的名义干涉他国内政，不断发动战争，充当“世界警察”。这是妖魔本色化和光鲜化相结合的活标本。
尽管官方和学术界都在避讳“妖魔化”这个词，但并不回避这种现象，甚至利用政治和文化的权力着意让妖魔光鲜化。毋庸讳言的是，当代政治家或政客（准超人？）更热衷和善于运用后一种手段——妖魔光鲜化，即妖魔的正面化、正确化、正义化，而且早已得心应手。

中国人自古以来比任何民族都更精通这一套，当代的政治家们自然也不甘落后，而且比任何时候都玩得更出色。最常见的手段就是，把过去宣传、弘扬了几千年、几百年、上百年的杰出历史人物拉出来鞭尸，把历史上那些著名的、优秀的、先进的历史人物和事件说成子虚乌有，或重新加以质疑、批判、否定，同时把过去曾经长期批判的思想加以崇拜，把打到的事物加以扶正。比如有人说屈原是虚构的历史人物，有人说卫青、霍去病这些民族英雄的历史事迹不利于民族团结，甚至有人说鲁迅也是法西斯、文痞、流氓……4.13./4/23.
这方面的例子实在太多，司空见惯，不胜枚举。主要有以下数种情形——
一）冠冕奸佞，认贼作父。
……把霍去病、冉闵、岳飞、文天祥、袁崇焕等民族英雄边缘化，把秦桧、尚可喜等大奸大恶之民族罪人扶正；
……把成吉思汗、努尔哈赤等奉为民族大融合的、国家大一统的象征；
……把元朝、清朝当成国家统一、民族团结的历史样板，把忽必烈、康乾、雍正等的政事史迹当成正统明君的“丰功伟绩”来大唱特唱；
二）褒举丑恶，为虎作伥。
……把社会渣滓收编，成为体制的管理者；
……把无良企业家当成劳动模范和社会标杆；
三）贼喊捉贼，自结自解。
……执法犯法，监守自盗；
……一边执政为民反腐倡廉，一边官商勾结暗箱操作；
四）打着红旗反红旗，以正义之名行邪恶之实。
……一边“为人民服务”，一边搞愚民政策；
……一边“扩大内需”，一边做空人民；
五）自说自话自卖自夸，自我洗白自我开脱。
……把高大上当成真善美，把假大空当成高大上；
……以口号代替呼声，以道理取代真理；
六) 饰非为是，颠倒黑白，本末倒置，人妖不分。
……把那些戏子请进政协人大参政议政；
……把玄幻文学、市井文学当成主流；
……把庸俗文化当成非物质文化遗产；
……全民都做“六叔”，把游戏、博彩当成正业推广；
……请那些名节败坏的婊子、流氓做文化节目主持人；
七）以私为本，以丑为美，以恶为强，以淫为荣，以逸为能，以豪为德。
……“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论；
……以露为逼，以潜为乐，逐臭追腥成了名利场的本色；
……以风流为德，以下流为才，土豪大腕横行天下、二奶小三招摇过市；
八）众声喧哗，狗血壮胆；众口铄金，厚颜无耻。
……不管过失和危害有多大，可以来个“集体无意识”；
……集体贪腐、集体渎职、集体舞弊，集体犯罪不是罪；
九）不正常的可以正常化，不合理的可以合法化；
……一边吃着人肉，一边谈笑风生；
……一边做吸血鬼，一边作慈善家；
……一边仁义道德，一边男盗女娼；
……一边做救世主，一边做魔教主

……妖魔光鲜化的后果就是使世界更严重地妖魔化，乱象丛生，怪相百出……
没有一个时代像今天这样，妖魔能够如此地光鲜化！不仅是外表的光鲜化，而且是“品位”的光鲜化！但有谁知道多半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呢？6.8.
妖魔本色化的时代，世界一片黑暗；妖魔光鲜化之后呢，世界更加一片乌烟瘴气，妖气烛天、群魔乱舞！
妖魔本色化的年代，世界尚未真正妖魔化——至少有仁人志士们在黑夜里求索着。应该，至少人们尚知道什么是白什么是黑，尚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尚知道世界的危机在哪。
而妖魔光鲜化之后，人们已真假莫辨善恶不分吉凶未卜，只顾沉迷于追名逐利的怪圈。连所谓的精英们也迷失了方向，丧失了良知，成为了妖魔们的帮凶和吹鼓手，甚至直接变成了妖魔，这世界还有光明的前途么！

（六）妖魔光鲜化的文化荒诞性和时代合法性

不怕世界有妖魔，就怕妖魔成文化；不怕妖魔有文化，就怕文化人妖魔——当妖魔成为一种时尚、流俗、文化时，这个世界不知何去何从；当文化人成为妖魔或文化也妖魔化之后，这个世界就真的无药可救了！
过去被批判的，现在被赞美；过去不可饶恕的，现在稀松平常；过去龌龊不堪的，现在光鲜亮丽；过去垃圾低俗的，现在宝光四射……
潜规则变成了惯例，婊子变成了贵妇，贪污犯成了高管，渣滓成了门神，教授成了叫兽……
可以扔掉面具，不能丢掉面子；可以失去灵魂，不能失去“尊严”……
轻质文化和庸俗文化成了主流，赌徒心理和游戏人生成了风尚……
在这个时代，妖魔光鲜化的最重要特征，已经不是过去的那种外观（着装、形象、气势等）光鲜化，而是品位光鲜化——包括职位的优势化、权力的合法化，行动的“正义化”。外观的光鲜化也许只能蒙蔽少数人，而“品位”光鲜化之后，则可以使全社会的价值观遭到扭曲和偷换，处于一种严重变态的语境当中，并且正常化。
最近看过的两部电视剧让我对此体悟更深。在电视剧《天伦》的开头几集，观众在弹幕里表达的意见就很能说明问题——剧情在斗地主，观众在为地主表同情，甚至鸣冤叫屈。过去与地主阶级划清界限，现在对地主羡慕嫉妒恨，巴不得自己早日成为地主！而电视剧《娘亲舅大》的故事和主题更令人悲哀——一个孽种左右着几个家庭的命运，甚至否定着所有家庭成员的人生价值。大舅佟家庚为了外甥女程程不但可以牺牲自己，而且可以牺牲所有家庭成员的幸福，这是何德何能啊！而姚卫东母子被严重妖魔化，简直到了不可理喻的程度，最后的360度逆转的立地成佛更是令人难以置信。编剧的立意一开始就存在问题，剧中人都自觉不自觉地持生命优越论——不同的是，有人认为自己生命价值优于别人，他人就是地狱；有人认为某人是家族的希望和命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牺牲自己乃至整个家族成员。虽然我向来不同情平庸的生命，但更反对生命优越论。生命优越论正是妖魔光鲜化的最大理由。

在这个科学昌明、政治清明的时代，妖魔光鲜化为什么会成为一种滥觞或潮流？或者说，妖魔光鲜化的时代“合法性”在哪里？经过深入研究和观察，我发现主要有几个方面——
一）“强者哲学”（其实是社会达尔文主义）哲学的盛行，直接助推弱肉强食的合法性。
二）来自黑格尔哲学“存在即合理”观念的误导，来自总设计师“白猫黑猫论”的诱导。
三）高层甚喜高大上，基层甚爱假大空。
四）私有制的扩大化和全面化，使人们多厚颜无耻丧心病狂。
五）最高意识形态的特权意识和政治体制的世俗化。为了把统治集团打造成特权阶级，需要收罗更多的社会渣滓充当走狗，招安更多的精英阶层成为犬儒，必须赋予其正规编制、管理权力和优势地位。
六）物质主义、世俗主义、拜金主义、实用主义、享乐主义人生观的深入人心——这是社会全面经济化、商业化的必然后果。
七）上梁不正下梁歪。高层的言行不一，政策的双轨制，必然诱使人们向利益中心看齐。
八）教育的去良知化，政治的去批判化，高等教育的大众化，文化方向的犬儒主义，使我们的民族失去正确信仰的引导。
九）世界已失去中心，而权威主义仍然在权力中心。人们“不得不”放弃对终极价值的追求，以往的理想和信念遭到无情嘲笑。
十）女性地位的极大提高和女性受教育的普及，使主流社会价值观阴性化。表面上看，中国仍然是男权社会，而实质上、骨子里则是女性的实用主义、享乐主义在腐蚀着社会核心！
……这一切的一切，都要“归功于”这个前因后果——妖魔有文化和文化人妖魔！
妖魔为什么要学文化？就是要保持自己的优越性——现在称之为“先进性”。妖魔化本身就是一种文化，只不过是邪恶文化。不要以为邪恶文化只是局部的、暂时性的。邪恶文化根深蒂固，就是因为其由来已久，且有广泛的代表性。为什么会有广泛的代表性？一是因为妖魔善于蛊惑人心，二是因为妖魔代表人类至今尚未摆脱的最原始的欲望和感官刺激。要更多地满足那种最原始的欲望，就必须听从妖魔的召唤和摆布。新时代的妖魔们已经非常擅长经营这种文化，不仅自己学习，而且还在全面推广。它的代表性文化就是奴才文化和棍子文化。
那为什么文化人又会变成妖魔呢？我以为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公众忌惮妖魔的历史基因仍在，而是价值观的妖魔化和妖魔光鲜化的媾和。既然妖魔可以为所欲为，既然为所欲为可以不受惩罚，何乐而不为呢？不如直接变成妖魔好了。
光鲜化并不能真正掩盖妖魔的真面目。在妖魔文化化和文化人妖魔化之后，这个世界就彻底地妖魔化了！而以人间正道是沧桑的历史规律来看，这种状况不可能永远存在下去，除非这个世界走向毁灭。
方今之世，正是这样的节奏啊！

（七）荒谬的时代，“诗人”的存在更荒谬

妖魔光鲜化，可以说是后现代世界的最主要特征。有谁认识到这一切的荒谬呢？6.8.
荒谬的时代，连自称以捍卫真理为天职的诗人也成了荒谬的存在，而且更其荒谬！
因为整个世界都与诗人的意志背道而驰——诗人的意志就是真理的方向和正义的目标。
在这种情形下，诗人的荒谬就不仅仅是价值取向的不同，而是基本的生存处境都在改变。他会变得不伦不类，成为众人取笑的对象——而其实，这仍然是浅层次的荒谬，传统的荒谬。把诗人的独立性（不苟世俗、与众不同、疾恶如仇）当成荒谬性，恰恰是世俗的荒谬。
在妖魔光鲜化之后，诗人的荒谬不是苟且偷生、随波逐流，而是与狼共舞同流合污了。这才是深度的荒谬！
所以，“诗人”的荒谬也存在“被荒谬化”和自我荒谬化两种情形。被荒谬化是遭世俗冷落和体制边缘化的必然结果，其状况有以下几种——
一）被视为另类和疯子，无视其存在或大肆嘲笑；
二）被视为危险人物，加以驱逐和打压；
三）被视为过时人物和可有可无的存在，有部分发表权，但并没有真正的话语权。
“诗人”的自我荒谬才是真正的荒谬，这些荒谬性有如下表现——
一）并不选择沉默，而是继续歌唱，而且唱得更美妙、更动听；
二）积极融入世俗，渴望被体制招安，持中庸之道；
三）试图以某种方式（主要是诗歌的）证明这个荒谬世界的“合理性”。
四）以高高在上的姿态“超然物外”，没有任何同情心。
五）以傲慢与偏见唯我独尊，自以为是圣人。一边吃着体制饭，一边骂体制。
六）悲天悯人，舍我其谁，绝望于世界——虽然这一类诗人是最充满善意的，但他们的存在仍然是荒谬的。
     …………
    如此荒谬的时代，诗人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如果还有必要，诗人现在最需要的不是为这个荒谬的时代证伪或建言，也不是忠实地或巧妙地以诗的形式反映或揭示这个时代的荒谬性，而是大刀阔斧地不留余地地掀掉自己的荒谬！6.13.                                           2018.4.13.-6.13./4.13.-18.
   

武靖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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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西苦雨

拙文已入选《诗歌周刊》第315期